作家薛全

        准确地说,薛全是公安厅的警察,但我从来没有把他当作警察,只把他当作文友,因为他本来就应该是一个文人,甚至比许多从事文化行业的文人还更像文人。

        薛全读高中的时候自己一面学习手中能得到的几种复习资料,一边自创了一套复习资料,等他一考上大学,他的复习资料就成了学校推广的一套教辅资料,这是他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就说到的事,或许是他值得得意的第一件事吧。要知道,三十年前,复习资料还是很少的,能编资料的可都是专家啊。

        前不久薛全给我打电话,说写了一部书稿,是关于唐宋人物语言的汇集与翻译,想让我参考取一个书名,书稿发来一看,令我大喜,都是唐宋时期人物趣事俗语,从皇帝到平民,都有,每一句都透着生机,如同看到这些个人在面前说话喘气。薛全的趣味大略就在书中隐约。

        薛全考上的是警察学校,所以毕业分配进了警察系统,到大连山劳改农场管犯人,做了两年狱警,为监狱的文化宣传工作做了不小的贡献,但他觉得自己应该有更大的空间施展自己的才华,于是,就斗胆给厅长写了一封信,过了两个月,他竟然收到了省厅的一封信,约他去省厅谈话。厅长跟他谈了没几句,说,临时有任务,不能谈太深,让他先回去等消息。他以为厅长没看上他,沮丧地回了大连山,一个月后,却来了一封调令把他调到了省厅。他说起这些经历都是平静的语气,但我听得目瞪口呆,莫非厅长也是一个大文人?

        薛全被调到省厅的杂志社工作,省厅的杂志在期刊下滑的大背景下,竟然用了短短几年时间发行量就超过二十万份,被称为XX现象和XX旋风,影响很大。薛全是我的责任编辑,我的每一篇文章都有他的策划,都经由他亲自一个字一个字看的。当时我每个月从这家杂志领到的稿费跟我的工资差不了多少,江苏作协的许多老师都为这家杂志写稿,一时之间,盛况空前。那时候的薛全每天联系作家们约稿看稿,每看到好稿件就高兴地给我打电话,外面报刊转载我的文章他也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兴奋之情甚至比他自己的文章被转载还要高得高。

        有一天,我正在我开在蓝旗街的书店里与一个朋友喝茶闲聊,薛全打了电话来,我接了电话,寒暄几句,就问他是不是又要什么稿子了。他说是,确实是约稿,但是最后一次约稿了,因为公务员不能办刊,所以杂志要停刊,他要我写一篇《我与XX》的命题作文,留作终刊号用。我说,那多可惜,这么大影响的杂志,说停刊就停刊,一刀切啊。他停了停,说,这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了。

        薛全不做编辑了,于是就开始编书,作品大都冠以“历代”一类字样。我珍藏他给我寄的每一本书,最喜欢的是《女人如水水如烟》,因为这本书是他的所有书中最能表现他的内心世界特质的一本。

        或许,在他高中编那本资料的时候已经编定了自己的人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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