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苍茫》七零一 善良的死神

在刘畅追击瑟曼离开主星之后,主星上数以亿计的天使大军也各自消散了。战天使阿道夫和智天使克罗伊几乎在同一时间陨落,座天使瑟曼又在忙于应付刘畅和天空之城,以及与神格融合,光明神界没有高级天使再去管这些中低阶的天使们。两翼的、四翼的天使基本上已经知道了光明神界发生了什么事情,在恢复了神智之后,他们都陷入了巨大的惶恐之中。出于本能,他们都尽可能快的回到自己的巢穴,远远地离开了主星。

主星上现在变得空空荡荡,只有倒塌的主建筑群,以及漫天经久不散的烟尘还昭示着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惊天大战。

在主星背面,天使化生池那处孤零零的宫殿之中。帕拉尼尼蜷缩在天使化生池的池边,他已经无法站立,整个身体都瑟瑟的抖做一团。帕拉尼尼是死灵法师,不要说光明神界这如此浓缩和强大的神圣气息,即便是在人间界,光明教廷的主教们释放的神圣气息也是他不能承受的。更何况,帕拉尼尼还是个常人,在光明神界这样一个法则之力与人间界完全不同的世界之中,他随时都有着生命危险。多亏了在帕拉尼尼离开天空之城的时候,仙宫二五一为他强化了一下身体,否则帕拉尼尼无论如何也挺不到现在这个时刻。但是即便有了仙宫二五一的帮助,现在的帕拉尼尼也走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他气息奄奄,只靠着心头那强烈的愿望在苦苦的煎熬。

天使化生池的池水已经完全变成了墨黑色,从帕拉尼尼将一枚灵骨吸魂珠投入到天使化生池之内开始,天使化生池里的水就一直像沸腾一般不住的翻腾。而灵骨吸魂珠在如此漆黑的池水中也早已不见了踪影。池水翻腾着,渐渐地向化生池中央地带凝聚。化生池中央的浪头越来越高,浪头拍击水面的声音也是越来越大。

帕拉尼尼身上的连帽长袍早已被飞溅的天使化生池池水浇透,罩住头部的大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脱落到一边,露出了帕拉尼尼那张和死人无异的脸庞。帕拉尼尼目光涣散,无神的注视着天使化生池的池水。

哗!

天使化生池的中央,又一个浪头凝聚成形,也不知道是在一种什么样的力量驱动下,这股浪头笔直的射向天空,直达百米之高,堪堪触碰到了容纳天使化生池宫殿的屋顶。这一次涌起的巨浪和之前完全不同,它的直径极为粗大,而且,当它涌起后,就不再回落,而是径直的停留在天使化生池的中央。虽然浪头停下了,可是浪头表面的水仍在流淌,在类似于地心引力的作用下,浪头表面的水快速的向池中溅落。出奇的是,停留在半空的浪头并没有因为表面水的流逝而使体积缩小半分,它的体积没有丝毫的变化。

帕拉尼尼涣散的目光之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亮,他挣扎着爬了起来,面对着浪头摆出了跪伏的姿势。

“死神大人,您终于复生了么?”帕拉尼尼声音嘶哑的说道。

哗啦!巨大的浪头表面突然出现了一阵扭曲,表面的水流速度加快了许多,无数液滴溅落到池中,发出很大的响声。在池水的不住流淌之中,巨大的浪头形体发生了变化,隐隐的变成了一个身材高大的人形。

哗啦,哗啦!黑水不断地在这个人形的体表向下流淌,仿佛无穷无尽一般。巨大的人形身体摇摇晃晃,就像是一个刚刚学会走路的人,不能很好地掌握平衡。但是很快,巨人适应了自己的身体,他站的越来越稳。而这时,人形表面的水也停止了流动,变成了一件乌黑的连帽长袍,将巨人的整个身体包裹了起来。黑袍巨人身高一定超过了百米,因为在这座天使化生池所处的宫殿之中,黑袍巨人不得不弯腰低头,才能避免自己的头触碰到宫殿的天花板。

黑袍巨人在天使化生池的池中央站了一会儿,然后弯下腰,伸手在池底抓起了什么。黑袍抖动之间,巨人的手露了出来,那是一只触目惊心的巨大人类手骨,上边没有一丝的肌肉组织。巨人将“手”伸进池底,抓起了一柄对他现在的体量来说极其袖珍的钢刀。这柄钢刀锈迹斑斑,刀身发乌,看起来完全是就是一块废铜烂铁。

黑袍巨人用自己的两个指骨捏住了锈刀,将锈刀举到了自己的面前。虽然黑袍巨人的整个脸孔都隐藏不见,但是很显然,他现在正在凝视着自己手中的锈刀。在黑袍巨人的注视下,锈刀开始发生变化。它表面的锈迹顷刻间褪尽,接着,它的形体也开始改变。雪亮的刀身不住的边长。变弯。刀背比之前更加拱起,刀刃倒是变得笔直。整个钢刀的样子和一开始的时候已经完全不同。还不仅如此,钢刀的刀柄也在不住的变长,变得越来越长。更加奇特的是,刀柄扭转了九十度,和钢刀的刃口成了垂直的方向。现在的钢刀和刚才相比已经是面目全非,看起来,竟然很像是一柄长柄的镰刀。

黑袍巨人看这自己手中钢刀的变化,身体纹丝不动。当刀柄伸长到大约一百米,和黑袍巨人身高差相仿佛时,这柄现在可以称作镰刀的武器终于停止了变化。这时,巨大的刀身长度也超过了四十米。雪亮的刃口闪闪发光,上边隐隐的还透出血色。

铎!

黑袍巨人将刀柄攥在手里,在池底一顿,然后迈开步伐,踏出了天使化生池。

哗啦!

他的行动激得天使化生池的池水又是一阵剧烈的翻腾。当黑袍巨人离开天使化生池后,池水不再是漆黑如墨汁一般的样子,恢复了先前的清澈。不过,这时的池水已经没有任何神圣的气息,看起来完完全全就是普通的水。

黑袍巨人身上的长袍很干燥,并没有浸上水,长袍很舒展的垂落在黑袍巨人的身周,没有一丝褶皱。

黑袍巨人来到了帕拉尼尼的身边。这时,帕拉尼尼跪伏在那里,一动不动,看起来没有一丝的生机。黑袍巨人弯下腰,无比小心的将帕拉尼尼的身体托在自己的手中,然后,他将手他到了自己的面前。黑袍巨人将罩住自己的面部的帽子向后拨了拨,隐约露出一个巨大而狰狞的骷髅头。

“死神大人,您成功复生。现在是我该离开的时候了,我很高兴,我这一生没有任何的遗憾!”帕拉尼尼躺在黑袍巨人的手上,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道。

黑袍巨人摇了摇头,他开口说话了。黑袍巨人的声音听起来和他狰狞可怖的外边完全不同,这是一个清朗而又低沉有力的年轻男子的声音:“帕拉尼尼,既然我已归来,我就不会让你死去。你的付出已经太多。”

喀喇喇,黑袍巨人捧着帕拉尼尼的手发出了一阵骨节摩擦的乱响。

黑袍巨人继续说道:“从我归来的这一刻,谁想要死去,都必须经过我的允许。因为,我是死神。”

黑袍巨人话音一落,帕拉尼尼就一咕噜站了起来。帕拉尼尼不可思议的审视着自己的身体,他觉得自己充满了活力,仿佛回到了他人生中身体状态最佳的时刻。帕拉尼尼高兴之极,他又在黑袍巨人的手掌之中伏下身来,高声说道:“感谢死神大人的恩典。帕拉尼尼将永生永世效忠于您!”

死神却摇了摇头,说道:“帕拉尼尼,我不喜欢你的话,我也不喜欢你向我下跪。我不会把你当做仆人,你将是我的朋友。现在,你给我站起来。”

帕拉尼尼脸上带着笑容,慢慢的站起身来:“死神大人,能够促成您的复生,是我此生最值得骄傲的事,您的话语,就是对我的命令。当然,我请求您给我一段时间,来熟悉我新的身份:死神之友。”

死神点了点头,接着,他游目四顾,语气变得无比的冷酷:“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让我感到如此的恶心?”

“这里是光明神界,我们所处的地方,是光明神界的主星。”

“光明神界?光听名字,就已经让我有了极度的憎恶,如此邪恶的地方怎么可能存在于世间?让我亲手把它毁掉吧。”

死神将帕拉尼尼放在地上,接着他站直了身体,头部来回扭动。突然,他身上的长袍无风自动,在眨眼之间变得无比的巨大,巨大到将整个主星全都覆盖住了。

“卑微的生命啊,我要你们死!”

长袍抖动之下,隐藏于主星上的无数中低阶天使被生生的逼了出来。死神手中的长柄镰刀只是轻轻的在空中一划,这不计其数的中低阶天使顷刻间变成了齑粉。

“帕拉尼尼,你在这里呆着。我去将这个世界清洗一遍,这将是我重返人间最隆重的祭礼。”

死神说完这句话,一步走入虚空之中,巨大的身影连同身后变得有如汪洋大海一般的长袍离开了主星。这时,光明神界的主星一片荒凉,毫无生机。帕拉尼尼站在原地,对着死神离开的方向微微弯腰,嘴里说道:“恭祝死神大人大显神威!”

死神长袍飘飘,一座星球、一座星球的清洗,他所过之处,没有一名天使可以生存,而星球本身也变成了毫无生命迹象的石头疙瘩。光明神界的十五颗星球,从主星开始,一颗接一颗的黯淡了下去。

瑟曼星球之上,所有的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一切。死神那巨大的身影,和他身后无限伸展的黑色长袍成为了每个人心头挥之不去的梦魇。

凝玉看着在一颗颗星球上移动的死神,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一阵惊悸。似乎死神是一个她非常熟悉的人。

“真的是他么?不,这不可能!”凝玉心底隐隐有了些猜测,可是她实在不敢继续深想下去。

瑟曼星球之上,刘畅看着死神的身影,表情也变得非常古怪。

“神仙姐姐?你不要告诉我,那个可怕的家伙是苏卫东复生吧?”

仙宫二五一得意之极:“刘畅,谜底马上就要揭晓,你就多等一刻吧,让他自己说出自己的身份,岂不是更加有趣?”

“无聊!”刘畅实在忍不住,低声骂了仙宫二五一一句。仙宫二五一现在心情很好,将刘畅的话完全当做了耳旁风。

在场的几位光明神族现在全都六神无主。瑟曼连受打击,现在已经说不出话来。米盖尔愣愣的看着死神的身影,脸上满是恐惧之色。特拉卡满头大汗,他一把抓住刘畅的胳膊,用近乎乞求的语气说道:“刘畅,你让‘他’停下来吧。再这样下去,整个光明神界就会不存在了!”

刘畅耸了耸肩,装作没有听到特拉卡的话。特拉卡大急,他走到刘畅面前,双膝一屈,就要给刘畅跪下。刘畅心中终于不忍,他将特拉卡拉了起来,说道:“你看,他马上就要过来了,等他过来的时候,我会和他说的。”

特拉卡毫无办法,只好焦急的站在刘畅的身边,看着距离瑟曼星球越来越近的黑色身影。

瑟曼星球是死神清洗行动中留下的最后一颗星球,当死神从虚空中走向瑟曼星球的时候,光明神界的其他十四课星球完全变得暗淡无光。上边的中低阶天使也是全都被屠戮殆尽了。也就是说,现在的光明神界只剩下瑟曼星球这一颗星辰,以及上边的天使了。

死神径直的降落到瑟曼星球之上,他和天空之城擦身而过,似乎根本没有看到天空之城的存在。他降落到了刘畅的对面。手中巨大的镰刀重重的向地上一顿。

刘畅无比激动的看着死神,胸膛不住的起伏。

死神却很平静。他举起手中的镰刀,在空中横划了一下。

哗啦!

一股无比惊人的能量从镰刀上激发而出。有如飓风一般,从死神立身处向四周横扫。特拉卡大惊,他身后四对羽翼大张,身体拔地而起。他跃起的同时,还不忘将米盖尔拉起。死神镰刀造成的惊人飓风从特拉卡和米盖尔脚下掠过,并没有伤到这两名光明神族。但是瑟曼星球上其他的中低阶天使就没有这么好运了,在强烈的飓风之中,无数中低阶天使和瑟曼星球表面的建筑被一扫而空,变成了尘埃。

瑟曼身体被剖成了两半,他的天使之心一下下闪烁,变得越来越暗淡。

“是你,你复活了?我们终究低估了你们这几个外来者,现在的结局也算是我们罪有应得。随着我的陨落,一切都结束了,希望你不要再杀戮光明神族。他们只不过是工具……”

瑟曼勉强的说了几句话,然后身体伏倒,一动不动了。

“光明神族?除了我们三个,恐怕也没有别的了吧?”

特拉卡摇头苦笑。他之所以救米盖尔,并不是因为他和米盖尔有多深的交情,而是特拉卡知道,如果自己不救米盖尔的话,光明神族恐怕就剩下他自己和露西娅了。

伏在刘畅怀中的露西娅抬起了头,说道:“两个,光明神族就剩你们两个了。我不是光明神族。”

“两个……”特拉卡摇头苦笑,说道:“既有业因,必有业果。我光明神族只剩下两个,也是自己咎由自取。”

刘畅打了个哆嗦,这八翼天使说起佛教术语,让人怎么听怎么别扭。刘畅不再理会特拉卡,他面向死神,满怀期待的问道:

“你是谁?”

死神哈哈大笑,满身的冷酷和可怕的气息消失得无影无踪。

“刘畅,是我,我回来了。”死神轻轻揭去自己的帽子,露出了一张面孔。

“卫东!”刘畅大声呼喝,喜极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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