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有意思的老头儿》读书笔记(二)文心如水的陈寅恪

      陈寅恪(1890年—1969年),字鹤寿,江西修水人。中国现代集历史学家、古典文学研究家、语言学家、诗人于一身的百年难见的人物,与叶企孙、潘光旦、梅贻琦一起被列为清华大学百年历史上四大哲人,与吕思勉、陈垣、钱穆并称为“前辈史学四大家”。先后任职任教于清华大学、西南联大、广西大学、燕京大学、中山大学等。

        陈寅恪之父陈三立是“清末四公子”之一、著名诗人。祖父陈宝箴,曾任湖南巡抚。夫人唐筼,是台湾巡抚唐景崧的孙女。因其身出名门,而又学识过人,在清华任教时被称作“公子的公子,教授之教授”。

        在季羡林先生对陈寅恪老先生的回忆中,认为他是超乎寻常的神圣。

        一、学问之认真

        季羡林先生在清华大学学习时,旁听了陈寅恪老先生的“佛经翻译文学”。陈寅恪先生讲课,同他写文章一样,先把必要的材料写在黑板上,然后再根据材料进行解释、考证、分析、综合,对地名和人名更是特别注意。陈老先生的分析细入毫发,如剥蕉叶,愈剥愈细愈剥愈深,秉承实事求是的精神,不武断,不夸大,不歪曲,不断章取义,被海内外学人公推为考证大师。他仿佛引导学生们走在山阴道上,盘旋曲折,山重水复,柳暗花明,最终豁然开朗,把我们引上阳关大道。读他的文章,他的课,对学生来说简直是一种享受,无法比拟的享受。陈师这种学风,影响了季老的一生。

        后来在家国为难之际,陈老先生虽患眼疾,几近失明,为了学问和学子仍置个人安危于不顾,怡然应允和学生会面,师生谈笑风生,尽欢而散。

        二、穿着之朴素

        陈老先生同当时清华留洋归来的大多数西装革履、发光鉴人的教授,迥乎不同。在这一方面,他也给季老留下了毕生难忘的印象。陈师经常身着长袍,朴素无华,肘下夹着一个布包,里面装满了讲课时用的书籍和资料。季老回忆不人识他的人,恐怕大都把他看成是某一个书店的到清华来送书的老板,决不会知道,他就是名扬海内外的大学者。这种简朴的生活作风令季老受益无穷。

      三、对后辈的提携之情

      《大学》说道“人之有技,若己有之;人之彦圣,其心好之;不啻若自其口出,实能容之,以能保我子孙黎民,尚亦有利哉!”意思是说“别人有本领,就如他自己有一样;别人德才兼备,他心悦诚服,不只是在口头上表示,而是打心眼了欣赏。用这种人可以保护我的子民,是可以为人类造福的。”陈老先生正是这样的人!

        二战期间,季老在哥根廷十年,经过了轰炸的炼狱,又经过了饥饿,到了一九四五年,终于盼来了光明,此时,季老得知陈先生在英国医目疾,连忙写了一封长信,汇报十年来学习的情况,并将自己在哥廷根科学院院刊及其他刊物上发表的一些论文寄呈。出乎意料地迅速,季老得了先生的复信,也是一封长信,信中最重要的事情是说,他想向北大校长胡适,代校长傅斯年,文学院长汤用彤几位先生介绍季羡林到北大任教。这对季羡林先生来说是天大之喜,也可见陈老先生对人才的爱护之深和用心之细。更出季先生意料之外的是在陈老先生的推荐之下,季羡林先生进入北大大约短短一周时间,破天荒地从副教授成了正教授。在当时可谓破世界记录,更加体现了老一辈学者对后辈的提携和爱护。

        四、人品之高洁

      解放前夕,政府经济实已溃败,到粮店买几斤粮食,携带的这币那券的重量有时要超过粮食本身。到了冬天,陈老先生连买煤取暖的钱都没有。季羡林先生把这个情况反映给北大校长胡适之先生。胡适之先生想赠陈老先生一笔数目颇大的美元。但是,陈先生却拒不接受。最后陈寅恪先生决定用卖掉藏书的办法来取得胡适之先生的美元。于是胡适之先生就派他自己的汽车让季羡林先生到陈先生家装了一车西文关于佛教和中亚古代语言的极为珍贵的书。可见陈先生藏书之多、读书之多、车载斗量!而陈先生只收了二千美元。这个数目在当时虽不算少,然而同书比起来,市价就远远超过这个数目了。这一批书实际上带有捐赠的性质。而陈老先生对于金钱的一芥不取的狷介性格,由此也可见一斑了,品格之廉洁让人敬佩不已。

    五、对人之尊重

      谈到当代学术,陈老虽会对每一个学者都有自己的看法。但是,除了对一位明史专家外,他没有对任何人说过贬低的话。对青年学人,只谈优点,一片爱护青年学者的热忱,真令人肃然起敬。就连那一位由于误会而对他专门攻击,甚至说些难听的话的学者,陈师也从来没有说过半句褒贬的话。这种尊重每一个人,从不说人之短的崇高品德成为文坛佳话。

        读了季羡林先生回忆陈寅恪先生的文章,让人在敬佩陈老之外,也有衷的敬佩季老之谦虚。

        季老在清华四年,得到了一个学士学位。后来到德国,读了吕德斯教授的书,并且受到了他的嫡传弟子瓦尔徳施米特教导和熏陶,瓦尔徳施米特和陈寅恪先生在柏林大学是同学,同为吕德斯教授的学生,“名师出高徒”,就这季老还怪自己学问瘠茫,天赋有限,虽还不能论无所收获,然而犹如细流比沧海,空怀仰止之心,徒增效顰之恨。这样的高徒还自谦“忝列门墙、言之汗颜”,愧在师门。这样的大家还如此的谦虚,更让我等凡夫俗子汗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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