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之间

盘腿坐在冰冷的长椅上,一整块不锈钢门板缓缓关起,隔绝出了一个没有温度的世界。能看得见的尽头,是空无一人的两米宽走廊,两侧一扇扇紧闭的不锈钢门板,里面传来金属碰撞的声音,那是在剥夺生而为人的权利。

门外老公的一声咳嗽,穿透门板安慰着我。刚把老公拉进厕所看两道杠时,一句“完蛋了”,却分明是嘴角不自觉上扬的表情。这期间,老公两次弱弱地提起留下这个孩子,都被我怼了回去。理由不外乎是“累的是我”“你们也不心疼我”之类的。之后便不再提起。记得几年前也做过一次人流,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上都没有太大的负担和思虑。而今天,内心微弱的挣扎和剧烈的心理波动应该都源自生活的馈赠。我用力地感知着这个小生命,却又觉得没有多余的气力再去给予他更多。这种无力感让人瘫软。

走廊里回荡着响声,那是在叫我。走进房间,看到旁边的女人赤裸着下半身,像极了待宰的羔羊,围在四旁的男男女女仿佛面对的是具模型,热烈而又无情地讨论着我听不懂的种种。我像根木棍一样杵在那儿,不知该怎么平衡隐私和现场的男人这种矛盾。

躺在只能容得下一个人的手术椅上,空调吹出的冷风和周围冰冷的器械让人身心俱寒。胳膊突然胀疼的厉害,我知道,我的每一丝神经都在慢慢睡去……直至被叫醒,好了,结束了。

生与死,原来简单到——只在人的一念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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