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秦岭观溪

秦岭观溪

文图 / 许健


      “你们好像终南山上的水,努力了就会流到清澈的长江,不努力就要流向混浊的黄河。”这是我外祖父20世纪50年代在户县一中教学时,说给55级毕业学生们的。每每看到秦岭山中的溪水,我便想起这句话。

      新冠疫情期间,被逸于世外,于是解禁后我三进秦岭峪中,置换肺中废气,恢复身上肌肉的活力。峪中游玩皆是溯水而上,太白山的溪流壮,太平峪的溪流秀,曲峪的溪流则更平易近人,溪流水量大小虽不同,却有着某种一致的神采。溪水忽而像孩子般活泼,与游人捉迷藏,隐匿起身影,转眼又冒了出来,不远不近,难于捉摸;忽而溪水像处女般恬静,微波不起,沁骨清澈,水底斑澜可见,望一眼似乎就有入口的甘冽;忽而溪水又像小伙子般勇敢,蹦极似从高处跌落,享受激起的无数水花;忽而溪水又似中年般沉稳,微瀑数叠,不急不缓,有声有色,如在诉说住昔的峥嵘。王维有诗句“清泉石上流”“泉声咽危石”,描写的都是秦岭,果然是诗中有画。

曲峪(金龙峡)

      说黄河水混浊,是站在全局的高度而言,秦岭北麓的水原本也是清澈的,自由欢快的,只是流入世俗后才被污染。长江的水我也涉足过几次,现今其实也并非是清澈的。我倒觉得黄河的水更纯朴浑厚一些呢。如果水像人一样有知觉,也必是想念当初的纯真。虽无法倒流,虽同流合污,并不妨碍追忆曾经的清澈。人却要稍幸运一些,长着双腿,可以跑进山里,企图寻找原始的本性。

      在曲峪金龙湾一户农家,我吃了人家的凉皮后,才发现口袋中既没有现金,手机又没有信号。主人说没关系,出了山你记着给我付钱就可以了。简单纯真的生活总是令人舒服的。

曲峪(金龙峡)

      所谓世外桃源,我总觉得是编出来骗人的把戏,人脱离了社会,不知有汉,个体存在还有什么意义?更不必说体会山水的美,纯真之美也许恰恰产生于不纯真和不得意。也许当初姓陶的正因为失意,才大肆宣扬钟情山水,就如同痴想让这溪水永远停留在山中。

      忽然明白,水的价值并不在水本身,而在于流动,只有在跌荡回旋之中才具有了美,只有汇集成涛涛江河,归于浩瀚大海,才真正功德圆满。而人呢?西方哲学讲个体的绝对价值,而中国先贤讲个体于社会中的价值,故而《诗》歌颂生活,《论语》讨论如何融入生活,中西方哲学其实有根本的差别。

      行走于秦岭山中,亲近山水,但愿可以汲取点生活的智慧,把自己融入到美的中间,即使选择南北已经身不由己,即使无法再纯真如初,仍然期冀把每天都过成美的一部分。

      秦岭山中的溪水真美啊!

太平峪

(本文原发于西安市志远助残公益慈善中心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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