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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都知道,父母需要的是一个成功的孩子,而不是一个失败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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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从不敢松懈半步,也明白父母为我付出的所有和寄予的厚望。父母不必言说,我都看得到,读书时候,所有我需要的不需要的参考书都会全部满足,我成绩较差的几个科目他们就算处境再难,都会想法设法请来合适的家教,通常,全家人的生活就是围绕着我的学业在运转。父母加班回家不管有多晚,有多累多困,第一时间还是会来检查我当天的功课,并且要求非常高,不允许我犯任何重复或者粗心的低级错误。周末呢,他们也会放下自己本该享有的休息时光,陪着我去上各种特长班、补习班,恨不得我能立马拿出一张名牌大学的录取通知书给到他们。
也可能是我在学习这件事上还比较擅长,在这么全天候的学习量上,我扛下来了,也不肯像其它青春期的孩子一样,真正去早恋或者叛逆,总觉得我的存在我的呼吸,已经让父母操心不已,成为他们人生的重担。如果我再有丝毫地不肯按他们指定的轨迹运转,那他们应该比我会崩溃。只是刚好我在这件事不那么费劲,让父母可以不用那么费神,也最终拿到了一个不错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在父母要求的范围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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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一直都知道,如果我不成功,那么在父母失望甚至鄙视的眼神里,我将一文不值。父母一直很在乎我的成功与否,而我一直在乎的都是父母看待的眼光,并且太沉迷于此。
学习是我擅长的,可是在一个陌生的城市找到一份工作,独立又快乐地生活,却完全不是我所擅长的事情。
父母希望我进大企业至少年薪20万起步,我参加了不少大公司的多轮面试,可能一直以来喜欢保持沉默的缘故,我的口头表达以及人际交流能力跟同龄人相比,逊色太多。尤其是面试这种需要逻辑表达能力的场合,经历了太多次笔试排名第一,却在面试环节被淘汰的情况。于是,在陌生城市找工作的那段时间,‘我一直不敢与家里联系,害怕他们追问找工作的情况,害怕得到的是他们的否定,仿佛我人生的信心从来是建立在父母的微笑上的。父母总是跟邻居夸下海口,说着就算就业形势再严峻,他们骄傲的儿子也很抢手,高薪工作随便挑,哪里用得着找工作找几个月,一个月最多了。
知道有这样一个月的限定,有一个大企业销售岗的offer我便接了下来,跟父母假装拿到的是专业培训生的职位,而不是这种不需发挥专业的基层岗位。父母也特别心满意足,在朋友间一直炫耀着我“大企业”的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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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知道自己心中有心结,一只劝解自己要放下,要释然,虽然市面上那么多白手起家的企业家名人传记,努力有可能换来成功,但并不能保证你一定成功。毕竟,就算全民都在努力,剩下的大多数还是没有功成名就、出人头地的普通人。
初到公司,试用期的业绩压力,与同事相处的摩擦,适应独立生活的艰辛,这些不那么光鲜的一面,我从来没人倾诉,也从没有向父母倾诉的习惯。
他们习惯见证我的骄傲,而不是我那么平凡地在工作中努力挣扎的脆弱一面。
销售部门的同事早就练就了一副面对或礼貌或粗暴拒绝的金刚不坏之声,只是我不曾遭遇这么频繁地拒绝,磨破嘴皮地说服,又因为前两个月一单也没有签下来,心态上的急于求成都让我日常的工作状态变得有些走火入魔。不管对方是不是我的目标客户,也不管被安排的区域、任务是否合理,我都一声不吭地暗暗发力,企图凭借个人没日没夜地努力来换来一点点业绩。
谁也不知道这个试用期我是怎么昏天暗地地熬过来的,部门直接主管好几次面谈,都说了我目前的销售业绩为零的困局,也说了让我自己再思考下是否还要继续这份工作的必要性,我是否真的适合这份工作,如果不合适,离开便是对彼此最好的成全。
那个晚上,我在借宿的朋友家沙发上悄声哭了许久,其实也明白自己不适合也不喜欢这份工作,可如果我现在辞职,父母那里怎么交待,他们的反应肯定是不敢置信他们优秀的儿子居然连试用期都没有通过,这对于他们来说,是天打五雷轰的要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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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哭了一宿,我决定还是换份工作,但重新找工作的事情向父母以及可能可能传递消息给他们的身边人作了隐瞒。
刚好借宿的朋友委婉表达“你现在工作已稳定,可以找一个公司附近的自己喜欢的住处了”的意思,因为他之前也见过我父母,父母也有他的联系方式,所以我辞职的事也对他进行了隐瞒。这个时候,我只能谢谢他的仗义借宿,争取了一周找出租房的时间,并在拎着行李搬离的那天请他吃了顿饭,谢谢他让我在这座陌生的城市有了落脚处,有了一个住处有保障的过渡期。
出租屋是城中村的一间大单房,家私家电都没有,但胜在价格低,但再低,我交完押金,手头积蓄也所剩无几,这个时候不想也不可能找家里接济,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找到下一份工作,如果没有新收入的话,那我将会在父母面前打回原形。我每天吃着泡面,睡着地板,跑着招聘会,还好,在弹尽粮绝之前终于找到了一份合适的、专业也对口的工作,而给到的待遇也还不赖,办理完入职手续的那天,我在终于不是泡面的晚餐香味里,泪眼朦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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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家公司,也经历了适应的阵痛,也经历了起起落落,但好歹专业对口,有才能可以发挥有空间可以成长,也有小小的成就不断支撑着自己继续坚持,只是,过了很久才告知父母自己换工作的事情。当父母知道现在的年薪也还过得去,便也没有再多计较。只是会一遍遍追问我什么时候能像他们同事的那些孩子一样,跻身高管层,成为“xx总”,让他们也风光风光。
我再次陷入了背负这份注定不轻松期待的漩涡中。
于是,每次节假日的回家,尤其是过年,似乎都变成了重要的工作成绩单汇报时间,升值太慢、加薪不理想,都能影响他们度过当次节假日的欢乐心情,家里的气氛也会变得沉重而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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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次,体检出身体有些问题,需要住院手术,那是,我已成为运营部负责人,想着项目交付在即,我硬是把手术时间一拖再拖,终于完成项目后才向公司请假住院。
住院期间,别的病床前都是亲人环绕、络绎不绝,我却无法也不肯向父母袒露自己这么虚弱的一面,传递我也会病倒也会脆弱的任何讯息。于是,还是找公司同事帮忙签的手术同意书。
手术完成清醒后,老板过来看望,也带来了新的人事任命,去一家新开的子公司做总经理,我也接受了这项任命,很是感激老板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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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成功的时候,我却突然觉得解脱了,觉得父母的眼光并不是世界上唯一衡量自己价值的标准,突然觉得,过年时,这件事,其实分不分享给他们都没有那么大的必要性,最重要的是自己做人要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