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三,马兰粑

“马兰”是老家人对于一种野菜的称呼。相比较其他的野草、野花,实在是个好听的名字了。它生长在田埂地头,混合在恣意生长的各种野草里,它更显得矮小却也温婉可人。

马兰紫红的杆茎上长着细长小巧的绿色叶子,清晨的时候上面缀满着露珠,显得晶莹剔透、清新脱俗;阳光照在上面,闪烁着泊黄亮色的光芒;掐在手指间,有一种乡野间的清香。

在百花争艳的春天里,它实在是其貌不扬的。但是在乡村、在三月的光阴里,它却比任何庄家、比任何的美丽的花儿,都要引人注目。

三月三,吃马兰粑;是老家人久远的习俗。我猜想,或许是老家人迎接春天的一种仪式感。

姑娘、嫂子挎上竹篮,或三五成群或独来独往,去田间地头寻找采摘青嫩的马兰头。

小时候,采马兰头是母亲与婶娘的工作,大点的时候便是我和姐妹们的事情了。

二月底三月初,选一个睛好的日子,我和姐妹便手拿竹篮,一路行走一路欢笑。

阳光、蓝天、白云,小河、庄村、人们,一幅巨大的彩色画卷,铺展在天地间;仿佛整个时光都凝固在这阳春三月里,舍不得流淌。

轻柔的风吹来,蜻蜓、蝴蝶翩翩飞舞,时光荏苒着日子的光阴,太阳的光芒明媚温暖。人们倦缩了一冬的身体,在春光里舒展开来,精神抖擞。

在乡野间的青绿里,我们寻找着鲜嫩的马兰头。假如认真采摘,不用半天功夫,篮子就装满了。回家去交给母亲或祖母,她们再仔细的挑选一遍。挑选好了再由母亲拿到小河边去清洗。

我们跟随在母亲的身边,蹲在小河边,看母亲轻柔的将挑好的马兰头放在河水里,一遍又一遍的淘洗着,那清澈见底的河水荡漾起一层层鲜绿的波光。

马兰头洗好后,我们又跟随母亲轻快的步伐小跑着回家。对着窗户的光亮,母亲用菜刀切剁着,切得越细碎越好,再用手轻轻的揉岀马兰的清汁来,马兰的清香味便在母亲的手下漫延开来。加上少许的盐和菜籽油,倘若条件上好,再加上点香喷喷的芝麻油,那马兰头的香味便越发的鲜美。

揉捏好的马兰头,放在陈旧的瓷盘里,和着另一盘白净的糯米粉或小麦粉,颜色分明。祖母拿来簸箕,用渍过水的干净老布铺垫在上面,开始做马兰粑粑了。

只见祖母和母亲各揪了一小节面团,在手里轻轻的揉捏、展平,形成一个面饼;再用筷子夹起马兰馅儿,轻轻的放在面饼中间,再将周围的面饼叠捏起来,双手叠合按压,一个马兰头粑粑便做好了。做好的马兰粑放在簸萁里,接着再做第二个。祖母、母亲做马兰粑粑动作干净利落,我们几个孩子也忍不住想要学着去做,母亲怕我们糟蹋了面粉,又看着我们馋嘴的样子;决定先将做好的第一簸箕马兰粑粑放锅里煎好,让我们尝一尝味道。

我赶紧到灶下添好柴,灶火熊熊燃烧,脆香四溢;马兰头粑便在我们眼巴巴的等待中出锅了!

古朴的瓷碗,外脆内香、金黄色的马兰头粑,构成了一种古雅的风韵。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缭绕,热气腾腾的马兰头粑,让人忍不住拿起来咬上一口。轻脆而有韧性,面粉与马兰头混合成一种美味佳肴,让味蕾分秘岀一种美妙的感觉。

慢慢的品尝着,轻轻的咽吞下去,更有无穷的回味。这是一种来自乡野的自然清香;更是人们一种对于春天的无限热爱。

马兰头粑在一簸萁接着一簸萁的做着,一锅接一锅的煎烤着。祖母叫来路过的乡邻们,顿时人声鼎沸,炊烟袅袅香味充满了整个村庄。孩子们吃饱喝足后,便被祖母派遣着一家家的去送马兰头粑,一家人的美味,几家人的分享。

那简单的马兰头粑粑,在儿时的光阴里,一直都是美味的所在。

而今,每每想起,仍是充满温暖难以忘却。我想,难以忘却的不光是当时物质的匮乏下美味的享受,而是那种乡村间纯朴的人情温暖!就像这纯朴的马兰头,只是生长在田间野地的一棵野草,但它带给我们的却是一种乡愁,一种春天里无限的期盼……

你可能感兴趣的:(三月三,马兰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