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读书那会,民航学院名气不大,很多人都以为敢打着“中国民航学院”的旗号,起码应该着落在北京。
我接到入取通知书时,也是蒙头转向的确认了半天才知道,地址是天津的滨海国际机场旁。
学校不大,不过在民航业内可是家喻户晓,号称民航界的黄埔军校,就连我们民航学院的那些专业课老师,也都是传奇一样的存在。
《数字电路》
数字电路的老师叫刘存贵,这个贵字在我们东北话中会被儿化,出来发音很像“棍儿”,每个名字里带贵的人,都会给人一种很硬气的感觉,类似棍棒,立棍儿,等等。
不过刘老师是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头,个子不高,讲课时声如洪钟,在他的课堂想睡觉基本是没可能的。
刘老师走路时步子很大,铿锵有力,时常把讲台踩得空空作响。
我很喜欢学数字电路,自我感觉学的也还不错,不过课后作业常是胡乱抄一下,应付了事。
一日课后,刘老师点名留下了七八个同学,我也赫然在列。等其他同学都离开以后,老师语重心长的说:“我看课后作业,你们几个写的很差,这样下去,你们很容易会挂科。大家都谈谈学习的困难在哪?”
我一脸惊愕,开玩笑吧,这门课我手拿把掐啊。老师细心的挨个询问,等问到我时,我说:“我肯定没问题,老师你放心吧”。
刘老师也是爽快,直接一挥手,没问题的话,你可以走了。
最终这门课,我顺利过关,老师也没为难。
后来听坊间传闻,刘老师本来是北戴河军用机场,维护专机的工程师。后来某个林姓的接班人外逃坠机。事情查办下来,又不能说是打下来的,只能归结为机械原因,所以刘老师受了牵连,再加上这里多少也有点立场的问题。所以,老爷子一气之下转业来了民航学院。看老爷子一身傲骨,我心里觉得他老人家绝非池中之物。
刘关人
这名字不吉利,谁都不想挂科,老师叫“关人”挺吓人的。不过这老师实在是个神人,天寒地冻的他穿着一条薄麻面料的裤子,短袖上衣就来上课。
那时候我也吃饱了撑的,坐在窗边,一看这阵势,想着必须给他助攻一下,我就偷偷的推开了窗户,虽然那天没有风,但是寒气也是很快灌满了教室。
讲台上,刘大官人安坐在椅子上,面不改色,似乎毫无察觉。多说一句,他讲课从来都是坐着讲。
课间时我和几个老生吹嘘自己的恶作剧。一个很平日里玩世不恭的老生很认真的告诉我。这刘老师虽然叫“关人”,可是他的课从来不关人。不过他是会气功的,是“心功”的创始人,你上他的课最好毕恭毕敬的带着虔诚的态度。
民航学院历来有这样鬼神的传说,比如考试前吃了刺猬被挂科一类的故事。一席话说的我直起鸡皮疙瘩,赶紧灰溜溜的跑回教室,关上窗户。
后来一次期末考试,寒冬腊月的天气更冷,刘老师依旧是短袖,他开着一辆价格不菲的轿车来监考,气质上拿捏的死死的。
教室里很冷,我偷眼观察,只见刘大官人静心打坐,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两膀微微一晃,很快他就长出一口气,面色红润,比起冻得哆哆嗦嗦的我们,我彻底服了,心里暗自称奇,大概人家真的会点内功心法啥的。
毕业以后很多年,我的老领导和刘大官人是同学,无意间聊起他。老领导给我讲了他读书时的往事。
那一年,刘大官人,正读民航学院大三级,课余时间钻研气功略有小成。带着点遍访各地名师的劲开始闯荡江湖。
在东丽公园遇见一个大爷,仙风道骨,刘大官人上去讨教,谁知道几个招式下来,老大爷闪身到了他身后,只是在他后背轻轻拍了一掌,然后微笑着退到一旁,随手送他一包药粉,说:“小伙子,你要是觉得不舒服,就把这药粉兑水服用下去。”
大官人那会年轻体壮,毫不在意。结果没走出公园就开始大口吐血,瘫软在地。被人送到医院却检查不出病症。后来及时服用了大爷给的药粉,才好转过来。自此,刘大官人彻底明白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道理。更加刻苦的研习气功心法,最终创立了“心功”这一门派。后来此功法在国内外广为流传,刘老师作为开山祖师爷,早早的就辞职去了海外,自此云游四海,隐入江湖。
我同学好奇,百度了一下,果然有刘老师的门派。
气象雷达
这门课很邪乎,说实话我们所谓的答题,都是依葫芦画瓢,真正能学明白的没几个。
老师推导一黑板的公式,最终也没看出来有个什么结论。
刚开学,老师就因为车祸腿部骨折,好多同学热心的每天接送老师,众人簇拥着一台自行车,推着老师,气氛融洽让人感动。
大概因为与生俱来的自卑,我不愿意挤入这样的活动。
就像我不愿走大家都抢着走的路,宁愿自己独辟蹊径。
就像如果一个女孩因为优秀而吸引了很多的拥促,我也大概率也不会参合进去。
年轻时总是觉得自己是眼光独到,不落俗套的。
活了这么多年才明白,有这样的心理的人,并不少见,总结下来无非就一句话:“贱人就是矫情!”
回到雷达课,老师叫富焕章,具体哪个字记不太清楚。
富老师的老公是地通楼的楼主,江湖人称楼主夫人。
地通楼是鱼塘边的神秘小二楼,围绕着硕大的卫星天线,给人一种深空实验室的神秘感。
富老师心气很高,课程要求也高,期末考试,竟然用英文提问。
先别说雷达波会不会算,我好歹得知道她老人家问的啥吧?
结果,我只胡乱抄了几个答案,大概得了十几分。
我身边热心的朋友纷纷游说富老师,说我虽不用功,但是总体还是一个心地善良,积极向上的好青年,富老师也是仁慈,不愿罔杀一个少年。
最终补考时,袁同学提早给我一份模拟试卷答案,原话是:“你别管怎么算出来的,把答案背下来就行。”
毕业以后,我出去转了一圈,再回到校园时,大家早已仓皇而去,校园里一片萧瑟。
离校前,我特意又去拜访了富老师,和她促膝长谈。富老师和我讲了半天的基督教的教义,大概想劝说我这个不在三界内的猴子归依教会。
谈话间提起,好像我们97届有个小女生,叫柯什么杨的,在教会中辈分很高。因为大宝那时候总叫我“卡拉羊”和这个女孩名字有些相似,我对她有点印象。
我当时的理解,她应该是,明教紫衫龙王的女儿小昭一类的圣女,所以辈分很高。
我正在心里盘算着,要是入教的话,自己成为张无忌的戏份会有多少。
富老师,又给我讲起了教会里去做礼拜的人,有人心怀不轨,盯着女孩看。
这样的人就是被魔鬼撒旦所诱惑。。。
这是在暗示我要虔诚吗?
后来礼貌的告别富老师,临别,她说我们的蚊帐用来做棉花的外衬很好用。
我当晚返回宿舍,连夜收集了十几个蚊帐,洗干净,第二日给富老师送了过去。
自此一别再没见过富老师。
不过工作以后,我数次维修气象雷达时总会想起她老人家。
她教的知识一点也没用上,我甚至连雷达波的频率都不需要知道。
收发组、控制面板、波导管、平板天线及伺服机构。
就这几样串来串去的,基本故障也就排除了。
最终也未能学以致用实在有些愧对老师的教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