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旧事｜子弹和勋功章

        孩子上学是不可能不打架的。通常孩子世界的世界战争都是由男生发动的，男孩子在武力上总是占据优势，比较容易成为强权。跟现在的世界格局如出一辙，强权的国家容易欺负弱小的国家。人类天性里就有战争意识。

      在我上学期间，就打过几场非由我发动的战争。

        打架的前半段通常是警告，目的是要起到威慑作用。我的警告宣言就是我外公是军人，家里有枪的，是真枪。潜台词就是，我不怕你。跟朝鲜说，我们有核武器，我不怕你是一样的。对方也不示弱，有枪有什么了不起的，你又没有子弹。我肯定不服气，枪里就有子弹啊。不信，不信你就试试。打不打？怕你不成，居然说枪里没有子弹？那必须打呀，否则枪里就真的没有子弹了。最后的争论往往变成了一场维护尊严的争斗。

        子弹有没有？是有的。一颗1950年的子弹，打在外公的小腿上。外公17岁参军，50年奔赴朝鲜战场。我们是和平年代长大的孩子，冲锋陷阵只是我们的游戏，总是挂个披风，别把手枪，假想打败了敌人站在胜利的顶峰。那个打在外公小腿上的子弹，留下了一个巨大的伤疤，整个小腿的肉都是黑色的。

        外公的性情极为温和，童年的印象里，他会讲各种各样有趣的故事，我们喜欢听各种军事故事，每每讲到潜入敌人阵营的时候，我们连大气都不敢出。

        朝鲜战争暴发在新中国成立后的一年，中国结束8年抗日战争4年内战，正是百废待兴。面对中国的三番五次警告，美国还是悍然跨过了“三八”线。经过2年9个月的激战，中国打败了美国不可战胜的神话，迫使美国签订了停火协议。后来有人质疑这场战争的真实性，慢慢成为一场被遗忘的战争，但是我毫不怀疑，我们确实用小米加步枪打败了坦克加大炮的美帝国主义。

        我总会缠着外公讲各种战争故事，还叫来小伙伴一起听，每每说到动情处，我就要把那个伤疤撩起来给小伙伴看，以证明子弹是真实存在过的。那个伤疤，更是象征胜利的勋功章。

      外公过逝，处理遗物的时候，才看到一个小小的本子，用中朝两个国家的文字写着外公参与的这场战争和荣立三等功的荣誉，是一枚银质的勋功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