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梦里发泄

乍一看标题,容易让人怀疑我是否做了个春梦。不,春天还没来。

1

2017年与2018年相交的时候,我在常州一家为某知名手机品牌代工数据线的公司。三十多天的时间,我把每个岗位的工作都学了一遍,最后,我被安排在质控部门做实习质量工程师。

与我同部门的,都是些99年前后的小伙子小姑娘,他们都是初中毕业之后就到这个地方。作为工厂里为数不多的本科生,我站在他们中间,显得那么突兀。

不过,他们仍喜欢和我说话,给我讲一些工厂里的“规矩”、“潜规则”以及告诉我多长心眼,公司水深得很。

当初我不太理解水深水浅,直到后来我才看懂所谓的水深水浅归根结底是人的城府。不过,这都是后话了,我会在以后的文章中讲述。

那时候,厂里每个人每顿都有一张餐票,但只能买便宜的饭菜,要是想像阿毛一样有鱼有肉,还得自己加钱。

好在餐票可以叠加,厂里面那些不吃午饭的姑娘们,就把餐票送给其他人。很幸运,和我最要好的那个男生,每次都能收到好几张。也就是和他好上以后,我的生活也一下子提升了好几个档次。

时间久了,他慢慢地给我讲些心里话。他问我,你都上过大学了,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上班,我说,我就是体验一下,不会待久的。

他沉默了好久。

他是99年生的,还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父亲在外打工突然没了音讯,母亲也有多年的旧疾,家里的担子都落在了这个刚上高中的少年身上。

那些只在小说和影视作品里才看到的故事和主角,当真实发生在我面前时,我竟突然乱了方寸。我多么想拉他一把,但彼时的我也是泥菩萨过河。

“我的爸爸就是在常州打工,我过来这儿,可以一边挣钱贴补家用,一边寻找他。可惜我没上过大学,只能做一个工人,我多想去大学呀。”

我给他讲了一些大学的事,有趣的没趣的,我都不假思索地讲给他听。

他告诉我,有好多次做梦都梦到爸爸回来了,梦到自己上大学了,就跟真的一样。

我想,他的爸爸应该找不到了,他自己也想到了,只是不愿意相信,不敢相信。

2

2018年1月,我离开了那儿回到成都,我们的交谈慢慢地变少了,但我仍旧关注着他的朋友圈。

后来他离开了那个工厂,在一家咖啡店当学徒,后来又自己与朋友合伙开了一家咖啡店。

他没有离开常州。

我曾于一个大雨滂沱的夏夜,陷入一场无法自拔的沉思。

这些年走过了这么远的路,经历过这样多的故事,遇到过那么多的人,那到底是多愚蠢的人,才会被我碰到,并愚蠢地认为我也与他一般愚蠢。

我从来不曾把一个人想坏,甚至一个坏透顶的人我都觉得他的身上有我所能学习的地方。

我也不曾以狗的方式去对待狗,正如他咬了我,我还是会把剩骨头给他。

因为,剩骨头于我而言,没有任何用处,而对于他来说,可能会止一下嘴馋与贪婪。

我是一个爱做梦的人,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做梦。用了无数的法子,都没能缓解这一症状。后来想想也就罢了,既然有这种特质,且看每晚的内容吧。

梦终究是美好的,在那个若有似无的时空里,不敢想的事情发生了,不敢做的事情做了,不敢说的话说了。

正如快刀斩乱麻一般,用喷薄而出的态度,告别了现实的种种羁绊。那种快意,难以言表。

在那个梦里,我终于能够帮助那位少年找到他的父亲,我终于能够不再强忍着愤怒,对着腌臜泼才们一顿臭骂,我也终于能够看到万里无云的境界,看到波澜壮阔的大海。

3

是啊,一缓过神,已经成年七八年了,我们好像仍旧把自己当做小孩子。喜欢的就要,不开心就哭,天塌下来不敢扛。

我们总以为自己是孙少安,肩上扛着万斤担;我们也以为自己是孙少平,心中拥有宇宙梦。

其实啊,认真想来,我们是王满银啊,理想远大,好吃懒做,投机取巧。

也是在那个雨夜,我看见小酒馆的门前仍旧排着队,他们撑着伞,然后陆陆续续地进门,继续把这个城市的味道体验。

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孩,借着酒劲,蹲在路边上号啕大哭,把某个男人的名字喊了一遍又一遍。

那些个年轻的少年,把这个街道捶得满地的血水,从此这街头也多了一个警卫室。

玉林西路的居民,从来不会投诉这些扰民的现象。对于他们来说,我们所经历的现在,不就是他们的曾经吗?

我在雨中淋着,仍旧在思考那个问题,雨水不会给我答案。

或许,一切都只能在梦中解脱。

今晚,你有人一起赏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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