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梦

我走在路上的和平镇，道渠里的泉水顺流到不知道的地方去，我注目着不停息的水，一路涓细。看见它似网状的渔网洒在这道渠里，又似鱼鳞银光闪闪，一路望过去，我回到小时候的村落里去了，大中午的太阳在三个小不点的胳膊上炸出了火红的印，他们脸上堆满了笑意，这深半米的渠里有他们最童真的梦和最无邪的笑，还有石子，玻璃瓶，蛇虫，青蛙，倒影……

冰凉的水在他们稚嫩的脚踝里流过去了。时间也就这样流走了，可那些画面里如银铃般的笑声和叫声，一辈子都散不去了。那笑声里夹杂着他们对这片热土的回忆，夹杂着父亲母亲的担忧，夹杂着蝉鸣、蛐蛐叫和那一阵阵吹起发梢的热风……抬头，太阳正大，天空，万里无云。

我的太爷爷总是会在这个点出门去摸胡，到现在为止，我没明白它是怎么个打法，不过类似纸牌那种，只有年近耄耋之年的人才会玩这小物件。早晨五点半太爷爷就雷打不动的起床了。开始熬茶，是那种黑黑的老茶，在院子的角落里，有专门为了熬茶用三块光滑的石头堆出的圆形茶台，在下面放几根干柴点火，把铝壶放在石头上方，一会儿水就烧开了，再把茶叶放进壶里继续煮，等到第二遍水开，往往第一杯他不给自己倒，他总会给我太奶奶，要么让我端过去，要么自己晃晃悠悠的摇过去，他那颤抖的手总感觉就快把茶溢出来似的，喝完早茶到晌午这段时间，他会把麻扎椅拿出来放在屋檐下，台阶上，掏出烟袋点一锅老旱烟，吧嗒吧嗒的抽起来，有时候我会蹲在他旁边，看云里雾里翻腾的丝丝烟气升到高处，开始消散，最后不见了。也会呛到我鼻涕眼泪一把，最后灰头苦脸的找我太奶奶诉苦。记忆中关于太爷爷的回忆不多，也不怎么笑，只有几家孩子聚在一起过年或者他寿宴的时候，才见他喝几杯酒笑眯眯的看着我们在院子里跑着打闹，我从出生到上高中，一直在我太爷爷太奶奶的庇佑之下，有太多的事从记忆里挖出来，让我涕泗横流。

在我一岁的时候一直由二老照料，那年冬天很冷，为了不让我去外面玩太爷爷把他那不离身的烟锅拿出来让我玩，我不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儿拿着他就往电视屏幕跟前走，砰，咔的一声，电视屏幕裂了一道口子，把在屋子里的人都吓懵了。还是太爷爷手快，三两步下炕垮了一大步胳膊拎起来把我夹在腋下，抱在怀里，这一会儿功夫只听见咔啦咔啦！电视屏幕碎了一地，为了不让我受伤，玻璃刺出来化破了护着我脸的太爷也的胳膊，我哇哇哇的哭了起来……后来我妈告诉我说，要不是太爷爷眼疾手快，今天也就没我什么事了。当时真的太危险，过去了好多年当我再看太爷爷胳膊时那几道口子格外刺眼，扎心，老人脸上依旧是那样祥和，好像这几道口子并没有，那些血也没流出来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