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的艺术

看了米兰昆德拉的《小说的艺术》,受益匪浅。

“塞万提斯那部伟大的小说究竟想说什么?关于这一点已有大量的文献。有的认为是对堂吉诃德虚无缥缈的理想主义的理性化批评。有的则认为是对同一种理想主义的颂扬。这两种阐释都是错误的,因为它们都把小说的基础看作是一种道德态度,而不是一种探询。”

“人总是希望世界中善与恶是明确区分开的,因为人有一种天生的、不可遏制的欲望,那就是在理解之前就评判。宗教与意识形态就建立在这种欲望上。只有在把小说相对性、暧昧性的语言转化为它们独断的、教条的言论之后,它们才能接受小说,与之和解。它们要求必须有一个人是对的;或者安娜·卡列宁娜是一个心胸狭隘的暴君的牺牲品,或者卡列宁是一个不道德的女人的牺牲品;或者无辜的K是被不公正的法庭压垮的,或者在法庭的背后隐藏着神圣的正义,而K是有罪的。

这一“或者/或者”,实际意味着无法接受人类事件具有本质上的相对性,意味着无法面对最高审判官的缺席。正是由于做不到这一点,小说的智慧(不确定性的智慧)变得难以接受,难以理解。”

小说不是一种道德态度,而是一种探询。这句话我认为加个“优秀”二字会更贴切。

奥威尔跟我们说的东西,完全可以在一篇随笔或者一篇论战文章中说出(甚至说得更好)。相反,这些小说家发现了“惟有小说才能发现的东西”:他们阐明,在“终极悖论”的前提下,所有的存在范畴如何突然改变了意义。

“以前,我也把未来看作是惟一能够评判我们的作品与行为的审判官。后来,我明白了,跟未来调情是最糟糕的保守主义,是向最强权者懦弱地献媚。因为未来总是比现时更强些。确实,将由未来评判我们。但未来一定会不胜任它的评判权。

可是,假如未来在我眼中不再代表一种价值,那么我还应当信赖谁:上帝?祖国?人民?个人?

我的回答既可笑又真诚:我什么也不信赖,只信赖塞万提斯那份受到诋毁的遗产。”

这句话也是一个悖论。

这个小论集我得抽时间仔细研究一下它的结构及其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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