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

从个人内心感情轻重而言，是我爷爷。从直系亲属谱系具体而论，是我外公。之所以称为爷爷是当真觉得在我心目中的地位高于我的祖父，且生活中深深的淋漓尽致的扮演了爷爷的伟大形象，让我真真切切的体悟到了爷孙之间那种非常特别的亲情感。

父亲弟兄总共五个，我没有姑姑。祖父是地地道道的中国北方人，根深蒂固的标准中国家长观念：偏大的向小的见了老二牙咬的！而父亲恰恰就排行老二，所以命中注定要承受祖父更多不公平的待遇。

自打醒事后，听我大伯谈及过一次。父亲从小就方言所谓着实一个老实疙瘩子，为人耿直，经常受人欺负，而且有时犯浑投机取巧还赌博。这样的表现，祖父不看好也是人之常情；而祖父的长期冷落和不公平对待导致父亲的不良性格更是天经地义。听村里人说，父亲曾经被祖父过继给他家老三，但是父亲最终没有同意，也就算是最后没有过继成立，否则估计我都得改姓严（长大后知道祖父算是过门女婿到我家）。以上祖父对父亲这样的待遇表述，其实我在祖父心目中的位置也就可想而知。父亲当年学习没有大伯优秀（据村里老人谈尽管没有大伯优秀，但也相当不错），所以提前被祖父要求辞学在家务农，成家在弟兄间也算最早，随之很快就被祖父以分家为由驱逐出大门，父亲从来没有在我面前谈及种种遭遇，纯属偶尔母亲唠叨间所闻。回头想想，父亲实谓一无所有白手起家。当然，说到这里不言而喻我也算是长孙，但这甚至丝毫没有决定到我从小应得到祖父的同等喜爱和呵护。小时候越想越觉得委屈，长大后越过越感到得包容。就像《温州一家人》中周万顺时而想念孩子时给赵银花唠叨的：这个世界上它啥事都可以改变，爷爷终究都还是爷爷。即使他当初做得再不公平，一定也有他的难言之隐，毕竟是父亲的亲爹。作为孙子也只有体谅和理解以及更多的给予包容。更何况我是长孙，而且还是目前为止男女八个孙子中学历最高的一个孙子。

祖父是何时患上半身不遂？我现在还真记不清了，大概已经都有五六年的病史！每次有幸回家看到他一面，总都是面无表情，目不转睛，象征性的只顾点头哽咽。有心无力似的好像有无法诉说的苦衷，却又沉默不语。

好吧！继续还说我爷爷：

刚刚给家里打电话，听母亲说爷爷昨天又疼痛难耐被舅舅送到了县友谊医院。母亲还说爷爷这次嘟囔坚决再不去西京医院了，西安的医生就不会看病，看不好他的病而且花费还大。其实一直以来全家人都隐瞒着他的病况，担心他知道后拒绝治疗。心里泛起一种无法名状的痛楚，也完全没有了睡意。自从年后过来上班，经常晚上梦见爷爷，梦见他被病魔折磨的憔悴神情，骨瘦如柴，但仍是给我强颜欢笑，让我尤感心痛不已。梦醒后，说心里话，心情久久都无法平静。年后只打过一次电话，电话那头的他仍然给我说话故作铿锵有力，且报喜不报忧，但由于病情逐渐加重，几分钟后就必须要吐一口痰，事实掩饰不了他对我的遥远心里抚慰，三言两语便匆匆就挂断了电话。我热泪盈眶的望着手机再也没有勇气按下回拨键，真不知道自己现在可以做些力所能及的什么，能够减轻他晚年的痛苦，只有默默祈求老天放过他，让他安乐入土为安。

去年十月五号，爷爷在西京医院被确诊为食道癌晚期。一时间貌似晴天霹雳，彷佛给我当头一棒，脑子里一片空白，几周左右上班都无精打采，心绪意乱，遗憾万分，不知道该如何接受这个事实，安抚自己的心灵，或者找一个说服自己内心的理由！为什么上天要如此残忍无情的对待一位含辛茹苦为儿女操劳一辈子的老爷爷？为什么晚年还要这般的为难他？为什么好人没好报？我刚刚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也正是他享受孝敬的开始，为什么老天不给我这个机会？这一切让我情何以堪！伤心处一个人无语哽咽，唯独内心默默为爷爷坚守一份祈祷。

由于爷爷已70多岁高龄，医院在征求治疗方案时选择保守治疗。其实我当时第一反应是建议舅舅与专家商量选择做手术，尽快摘除肿瘤，那样可以遏制它的生长，随后再配合医院进行保守治疗。但最后上网查阅了大量的资料之后，我发现事情根本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因为做手术还要先住院观察一段时间，在各项身体指标都达到范围值的前提之下才可以进行。既然确诊已经为晚期，说明托了很长时间，每天不可以进食，长期营养不良，身体肯定有所影响。另外，需要筹备大笔的手术费用，估计至少也得10万，对于儿孙满堂却都仅凭务农持家的整家人而言，当下要给他筹集到这么多的手术费用也确实比较困难！而我也刚刚参加工作，手头可谓青黄不接。为最大努力，抱最大希望，做最坏打算，即使贷款也得给爷爷治病。当然，事实最后证明，爷爷能坚持到今天的结果，还幸亏当初没有选择手术。因为手术对于他的身体状况而言根本就折腾不起，手术创伤会更大，术后身体免疫力会更低，做手术的方案到最后只会落得人财两空！不仅医院的治疗史上已经有不胜枚举的类似案例，身边其它人也曾犯过类似的冲动错误。

爷爷，慈祥温和是我为之打得最深的标签，不论生活中遇到多么大的苦难与欢喜，永远一副慈祥温和的面孔。生性刚强，为人正直，豁达开朗，勤劳善良更有一手好厨艺。自幼自学汉字，自学算术，擅长操纵算盘计算，印象中噼里啪啦飘逸娴熟的算盘手法还是从他那里第一次见识到的。一般农村老人都爱好的编笼（在山上砍一些特定的植物枝条，进行浸泡，打晾过后，编织成一种盛物的工具）技术他可是最拿手的绝活，这么多年在我们那一道川都是赫赫有名的。因为编笼也认识了很多好朋友，相互之间经常走动，爷爷人员很好的，不仅与他同龄人，与村里的年轻人也关系颇好，尽管人是年龄大了但仍通情达理，与时俱进好听年轻人对他的善意指点。经营小卖部，且生意打理的井井有条，每年盈利额丰厚，方便了邻里乡亲，得到一致的嘉奖。人老心不老，乐于接触新鲜事物，记得村子里刚刚可以使用无线电话时候，他就靠自己编笼攒钱给自己备了一部无线电话，打破了村里第一部电话机的记录。爷爷好强勤劳有志气，想要什么都靠自己的辛勤劳动获取，编笼就是他的技术活，每年差不多靠编笼就可以完全维持家里的基本生活开支，且会有一丁点的结余，而爷爷从来不攒钱，这点是母亲告诉我也是经过我真正用心特留意过关于他的一个细节，打心底而论我更多的也是不解和支持。记得最早住外婆家上学那几年，他每次总是赶到星期天到镇上去给小卖部备货，顺便到我家骑自行车带我去上学。当时我们那里还都是崎岖的土路，平路的话他骑着稍我一段路，上坡下坡时我替他推着（惭愧当时还都不会骑车）。自行车也是爷爷的特长，最后学骑自行车还得归功于他。最早那几年，每家能有辆自行车都已经相当不错。他常年出门在外都骑自行车，印象中最震撼我的一次是他骑自行车到县城去我姨家，当我放学回到姨家看到熟悉的自行车，当时都懵了！全程要70多公里，而且那时候他已经都60多岁了，后来被我姨和姨父操心数落一阵，之后再也没有骑过那么远程。大概两年前吧！爷爷开始对摩托车很感兴趣，出于对他安全的考虑，刚开始家里一致反对他买摩托车，我也有所顾虑，毕竟是机动车辆，况且年龄大了手脚不方便。但是仍旧很自信的爷爷执意托熟人给他整了一辆二手八零摩托车（起步比较慢，速度比自行车快许多），素日惜之若宝，及时加油，经常清洗，爷爷私下给我说有了摩托车每次去镇上备货都方便多了，再也不用雇别人的三轮车而且还要掏更多的钱，我只有叮嘱他路上骑慢点，安全第一，孙子十分赞同你的观点。其实内心也甚感美滋滋的，真为爷爷感到骄傲和自豪。随后我要经常住校，隔一个月甚至更久才回家一次，每次回去只要能看到爷爷骑摩托车来我家或哪怕是从家门前经过，心里都很替他开心，觉得还得像他学习。去年前季，爷爷貌似又攒钱给他换了一辆新的摩托车，但是看来很遗憾他再也骑不了了！最早据爷爷给别人谈及自己是逃难从山阳县到我们那里的，最后定居下来的。爷爷更有一手好厨艺，做饭基本上也不靠我外婆。一个人时自己想吃啥自己就会做，而且做出来味道都很不错，每每我也甚是满意。尤记当年住他家上小学期间，经常放学回家尝到爷爷的粉蒸肉，很好吃很给力。

盘算的都是一份份心酸，越写越觉得老天实在不该这样对待他。也许就是因为他喜好吃肉，爱喝很浓的茶水，喜饮酒，并且烟不离口等不良嗜好日积月累，加之生性刚强怕花钱不愿意去医院医治，有小病总是自己扛过去，或者农村人自己找些偏方自治导致今天这样的结果，让我万分痛惜。

事实已经如此，反正说一千道一万，患得是一种坏坏病。唉！伤痛在所难免，只有尽量靠药物维持减轻他晚年的疼痛，能多看一眼算一眼吧！过年时我特意给了一个一千元的红包，愿他在身体疼痛实在忍无可忍时可以及时输液治疗，减轻不必要的痛苦，不要再承受更多的折磨。爷爷，孙子在此为你祈祷。但愿尽快减轻疼痛！

突然感觉有东西堵在了我的心口，让我心情万分压抑，憋屈的泪水在心间排山倒海，翻滚流淌，源源不断，却很难顷刻间从眼睛喷涌而出，彷佛此时此刻要给我进行一次空前绝后的彻底洗礼，抑或启发我一些道理。好想好想大哭一场，以寻求内心的解脱和平静。爷爷，你永远都是孙子的好榜样。打从记事起，一直都在感化着我，暂就你伟大的人格足矣，其它言语已显得微不足道。感谢有你，万分有幸。

尽管我没有多么华丽的辞藻，但我认为平凡的你在我心目中不也同样塑造了伟大的爷爷形象。我也要积极向你学习，尽量用最平素的言辞，最接近生活的阐述，遵从自己内心的声音，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刻，用心逐字记载你给我童年留下那一次次美好的点滴回忆。如果有来世，希望你还可以给我当爷爷。

记于2013-04-21 11:37: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