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勒百年——从分离派开始谈起

        无论对于西方还是东方,“席勒”这个名字都想必是家喻户晓,欧洲多个城市的诸多广场以此命名,诸多大学名校以此为教学楼冠称。这个名字代表了太多的“名人”,有的是大文学家,有的是大思想家,然而,今天我在这里跟大家分享的是一位奥地利的画家——埃贡席勒。

席勒22岁时的照片

        今年是2018年,整百年前的1918年注定是人类历史上最不平凡的年份之一。历时近五年的人类历史上的首次世界级大战于那年结束,而结束的原因之一是一场更为恐怖的浩劫——“西班牙大流感”。这一全球性的流感疾病随着战乱中流动的人口在短短一年间席卷各地,终于在西班牙迎来了整个漫长传染期后一阶段的又一个致死高峰,故而以“西班牙大流感”命名。据不完全统计,这场疾病直接或间接地折损了当时世界近四分之一的人口,这也成为了第一次世界大战“被迫”结束的原因之一。而就在这一大群不幸罹难的人类中,不乏有无数年少有为的杰出人才。而这一年也注定是奥地利最为伤痛的一年之一,因为这一年,克利姆特,瓦格纳,席勒皆被这场流感带离了人世。

1918年席勒离世时的照片

        翻开人类文明的历史,我们会发现文学,艺术,科学等人类智慧的结晶都随着人类不同时间阶段的思想意识形态的发展密切相关。所以我之前经常说,无论是艺术史也好还是文学史,通过对其研究与发掘,我们便会了解到整个大人类发展史,因为前者便是后者的直观表现,而绘画艺术又以它的表现力和渲染力直击人类心灵深处。回溯至二十世纪伊始,我们能够看到科学史上出现了一颗名叫“爱因斯坦”的明星,能够看到艺术史上既印象派之后出现了像马蒂斯和毕加索这般在巴黎“疯狂”的人,能够看到前苏联诞生了夏加儿,也能够看到奥地利孕育了克利姆特和分离派。

当时奥地利艺术院校的人体写生课

        幼年的席勒在学校表现地并不好,生于五口之家的他,从小在姐姐和妹妹的环绕下度过了平凡而又快乐的童年,因为文化自然类学科成绩常年不理想,父母决定送他学习艺术,这便开启了埃贡席勒的艺术人生。彼时的奥匈帝国的绘画艺术上出现了以克利姆特为首的“分离派”,如在巴黎风靡一时的“野兽派”和方兴未艾的“立体主义”一样,二十世纪初的西方各国艺术家都开始更加关注艺术家自身的内心世界。“以我观物,物皆着我之色”,艺术家们不再满足于对真实事物客观描绘,他们更想打破色彩与形态对于自身思想的束缚,想要借助各种各样的方式最大限度的表达创作者的所思所感。埃贡席勒即是在这一时期中被培养成为的“新一代”艺术大师。

克利姆特的代表作<吻>

        天才往往真的是拥有那么些许异于常人的天赋的。正如六岁作曲的神童莫扎特一般,初学绘画的十几岁的席勒便表现出了他绘画作品的独特的“艺术语言”。要知道,绝大多数艺术大师都是有过一段摸索和探索的过程,最终才形成了属于自己的“标志性”“符号性”的艺术特质的。而从席勒的早起作品<秋天的树>中我们已经能够看出了他对于人物动作形态以及情感的准确捕捉与表达,即便他画的是一棵秋风中摇曳的树,但我们却看到了一个瘦削而无力的人。

席勒早期作品<秋天的树>

        刚过20岁生日的他,在给他的老师克利姆特的心中便表现出了一个艺术大师的信心,他说:“我经历了克利姆特(的教导),今天的我坚信我也将成为另一个大师”。从此,席勒便逐渐被世界所熟知。人们惊讶于他的大胆地不加犹豫地落笔,即使描绘的是“柔软的”人体。他的画作真正意义上地做到了情感的释放。

席勒的信

        有人说,席勒的人体画里充满的是人类最原始的情绪,它像是一部照相机,捕捉到每一个人类最真实的感情,或愤怒,或痛苦,或暧昧,或甜蜜,而席勒的画作不仅仅能够捕捉到模特们的外在表情,更能展现人物的内心世界。据说,当年的席勒家里有一面过人高的大穿衣镜,席勒无论搬家到哪里,这面镜子永远都是不可割舍掉的,因为他要借助它捕捉自己和模特们的每一个时刻的不加修饰的动作和神态。

席勒的裸体画像

        提到“人体艺术”,想必今日仍然会引起普罗大众的“注意”,可以说,艺术史上真正意义上的开始关注,描绘并欣赏人体至今将将百年。可想,二十世纪初的席勒画作会遇到何种的“待遇”。1912年的席勒带着他的“专属模特”沃莉来到一个小镇上创作,当地居民因他创作的多幅少女裸像,以“猥亵少女”的罪名将其告上法庭,虽然最终席勒被无罪释放,但是他依旧在看守所里度过了难熬的三天,他的一幅作品也被当庭烧毁。之后的一次展览上,席勒的作品被当地警察于展期内被勒令撤掉,原因是“有伤风化”。

席勒的裸体自画像

        诚然,“真实且直白”正是席勒的“艺术语言”,他的人体画像中的模特们(包括他自己)的表情和形态都是那么的真实,这些“不加修饰”的“赤裸裸”的情愫着实让当时的观众无法接受,因为他所表现的太过真实。无论是年少的思春和痛苦,还是中年的迷茫和忧思,疑惑老年的淡然和关怀,他的作品皆是“简单粗暴”。

        席勒年轻时常去医院写生,他画孕妇,画病人,渐渐他对于“死亡”产生了不应该属于他那个年龄段所能够体会到的感受。在他的画作中,常常看到一个是他自己的形象,而另一个仿佛虚空中的自己的灵魂。在受到晚年克利姆特“生死观”的影响下,一个二十刚出头的小伙子也在创作中比到达了他对于这个人类亘古不变的话题的感悟。他曾写诗说到:“我亦是一名普通人,亦热爱生命,爱情与死亡”。

<死神与少女>

        1915年,无论对于席勒本人,还是他的民族,甚至是全世界都是一个节点。第一次世界大战全满铺开,席勒被要求入伍从军,出于经济等种种原因,他最终选择了和爱丽丝订婚,而放弃了追随他五年的沃莉。也正是这一年,<死神与少女>被创作,而画中的沃莉死在了一战的战场上。当席勒听到沃莉的死讯,正是展出这幅作品的展览的前夜,席勒将已经印制好的作品介绍的印刷品上这幅画的名字从原来的<男人与女人>改称为了<死神与少女>。也许席勒觉得画中的那个自己就像是死神一般,生生将爱了他五年的沃莉推向了死亡的深渊。

席勒与沃莉

        “爱情是什么?”也许对于年轻的席勒来说,这个问题直到沃莉的离世才有了答案。是当年不求回报的为他做模特,是帮助他联系买家,是跟随他搬来搬去,是为他在法庭上获胜收集证据。也许只是她爱他,席勒画了这么多真实的人类情感,最终才描绘出了这专属于少男少女之间的情愫,而这份爱也被永远定格在了1915年的这一幅<死神与少女>中。

站在大镜子前的席勒与作品<死神与少女>

        婚后的席勒虽然被征上了战场,但好在长官器重他的才华,并没有让他上前线,甚至还允许他照常作画。直到1917年第49届分离派大展的他一直埋头工作,而这一次展览也成为了他人生中最后一次大规模的展览,他的50余幅作品在当时轰动了整个欧洲中部。而也正是在他艺术生涯最辉煌的时刻,一场人类的灾难降临到了他这个“芸芸众生”之一。既怀孕6个月的爱丽丝病亡之后,亦感染疾病的他与三天后也离开了人世。我们不能够想象到假如席勒度过了这场大流感活到了七八十岁的高龄,会对西方艺术史带来怎样的影响。但是我们可以看到,埃贡席勒用他18年的生命为我们展现了他“独一无二”的艺术天赋和语言。正如他22岁时的自画像一般,他斜着眼,翘着肩,一脸漠然,看着这个世界,这个他当时“不在乎”,想必如今依旧“不在乎”的世界。他用自己的艺术语言诠释给世界那句话:“我就是我”。

席勒的自画像

此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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