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我总是感觉我忘了什么事,好像还挺重要的。
于是,我在喝水的时候想,吃香蕉的时候想,甚至有时候睡觉的时候也想。又是,它会在梦里一闪而过,我明明记得我想起来了,可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我又忘掉了。
这可真是很让人头疼。因为这件事,我还和渔子吵过好几次架,有时候吵得厉害了,渔子就会生气的扯住我头发,把我的脑袋往墙上撞,但我还是想不起来。
渔子是和我住在一起的一个小姑娘,但不是我的老婆。她人很善良,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她做饭很好吃。目前我还没有和她去领证的想法,尽管我们已经住在一起很久了,但我觉得,我一天想不起来那件事,我就一天没有专心去干别的事的欲望。
不,其实我不是在钻牛角尖,我只是觉得想不起来那件事,我的生活就不会圆满,人生就不会完整,我会浑身不舒服,会大喊大叫,从而引发又一次的争吵。
“佐良,你都坐在那儿想了九个小时了,不累吗?起来去帮我把花浇浇吧。”佐良是我的名字,是渔子总会喊的一个名字。
哦,还忘了补充一点,渔子其实也是一个脾气暴躁的姑娘,但那是有前提条件的。前提是,我非常不友好的冲她发脾气时,那后果,也是相当可观的。
“滚开,别烦我,没看见我正在这想事情吗。你在这啰啰嗦嗦的不让人清静,该干嘛干嘛去,烦死了。”我不耐烦的冲她吼了起来。
平心而论,其实我不在想事情的时候也是一个很温和的人。我会和渔子一起做晚餐,一起看电影,一起逛街。我会亲她,牵她,抱她,做着男朋友都会对自己女朋友做的事情,而且她也很快乐。
渔子听到我吼她,小脸皱成了一团,冲过来指着我的鼻子骂道:“李佐良,你有病吧,天天坐在那儿想些没有用的,我看你该去医院看看了。”
我又听到了渔子那句熟悉的“你有病吧”。她每次和我吵架,都会这么说,我都已经习惯了。
我瞪了渔子一眼,结果她抓起我的头发就往墙上撞,像疯了一样。不过我已经习惯了,这是每次吵架都会发生的经典剧目之一。
连续撞了十几下,她松开了我,打开窗户从楼上跳了下去。不过不必担心,我家在四楼,住的并不高,做到这点她还是轻而易举。
而且她有一点令我很欣慰的是,不管我们每次争吵的多激烈,他离开家以后,第二天早上醒来我总会在自己的身旁看到她,然后她会笑着去给我做早餐,就像前一天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我很欣赏她的性格。
我摸了摸后脑勺。有些黏糊糊的,好像塌了一块,看样子又流血了。不过我倒并不想在意这些细节,于是又坐在了刚才的位置,去想那件我还没有想起来的事。
早上醒来,我看见渔子还在熟睡中,她睡着的样子真的很可爱。于是我决定今天由我去给她做早餐。
我把鸡蛋打入锅里,又撒了些葱花,让它看起来更具有观赏价值一些。我知道,渔子喜欢吃煎蛋,她看见了一定很开心。
十分钟后,当我把鸡蛋盛在盘子里时,渔子出来了。窗上有一些水汽,但看样子渔子并不冷,因为她正光着脚站在地上,她走了过来,看着我精心准备的早餐笑了。
“佐良,这是你做的?”
我给她摆上了筷子:“对啊,怎么样,喜欢吗。
渔子点了点头:“喜欢。”但她又补充道:“不过,有一点我注意到了。”
我本来有些得意,但听到这句话我又有些好奇。我并不是好奇她注意到了什么,而是好奇她说这句话时中间为什么要停顿,而不是一次连续性的将一整句话说完。
我歪头看着她。
“你做饭是不是没开火。”她指着盘子里那金黄色的液体说着:“这都是生的。”
我看了一下,好像想起来点了。当时我撒完葱花,直接就盖上了锅盖,的确没开火。
“不过没关系,这样也不错。”渔子端起盘子,顺着边缘将鸡蛋喝了下去。“还不错,挺好吃的, 谢谢你佐良,我很开心。”她抹掉嘴角残留的鸡蛋液,冲我微笑着。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渔子确实很爱我,我突然萌生了和她去领个证的冲动。说起来我也觉得挺可笑,就那么一个小本儿,就能把我和渔子从同居变为夫妻,这可真是一个神奇的事情。
不过此刻,我只是萌生了这个冲动,并没有去实现这个冲动的冲动,所以等下次我有了这个冲动的时候,我再去做吧。如果渔子知道我有了这个冲动,她一定很开心。
我很满意自己的想法,突然觉得,我也是很了不起的。于是我决定接下来再去接着想那件想不起来的事情。
一直给我端了一杯水过来,我看见她在里面撒了些白色粉末,可能是上回剩下的感冒药。要知道,渔子一向都很会持家,我对她这一点一向很满意。
我端起水杯,一饮而尽,就在此时,我突然灵光一闪,有些些东西若隐若现的出来了。
我一把抓过了渔子的手:“渔子,我想起来了渔子,我想起来了。”我有些激动,从而导致有些语无伦次:“我想起来了渔子,我告诉你,我忘掉的这件事是一年前就忘掉的,我已经想了一年了。”
我特别开心,因为我终于想起了关于这件事的联系。原来我并不是前几天忘的,我忘了已经一年了。
渔子看起来也很开心:“佐良,太好了,这可真让人开心啊。”
听到她的这句话,我觉得很温暖,于是剥了四个香蕉吃。我很爱吃香蕉,因为它们是金黄色的。但我没有养成一个好习惯,我每次吃完香蕉,都习惯性的把香蕉果实扔在地上,导致如果一个不小心就会把他们踩得很烂,然后一屁股摔在地上。我在吃第四个皮时,就看到了坐在地上的渔子。
她又在瞪着我,我不知道要不要去把她扶起来。
“李佐良你是不是有病!”
果然,渔子又在骂我了。我嚼着嘴里的东西没有理她,而是等到我把所有的都嚼完后才开口,那时已经是三分钟以后了。
“渔子,你怎么还没起来,需要我扶你起来吗?”
渔子没有反应,我又叫了她两三遍,结果才发现,她是躺在地上的。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躺下的,是在我说话前还是说话后,我不知道。
于是我走上去准备扶她起来,突然发现,她紧闭着眼,脸色铁青,甚至有些墨绿色。
“渔子?”我见她没有反应,就去厨房接了一盆水,直接泼在了她脸上。可她还是没有反应。于是我又去拿了打火机,点着了她的衣袖,如果她觉得烫应该就会醒的吧。我是这么想的。
可是,直到火烧到了她的头发她也没有醒来的迹象,于是我慌了,飞速从窗户上跳了下去,跑去了警察局。
等警察和我赶回家时,我看见我家位于四楼的窗户中往外冒着滚滚浓烟。消防员已经在灭火了,我突然想起来渔子还在里面,于是疯了一样的往里冲,可是被警察拦下了。
再后来,我就被警察带入了一个白色的房子里,白色的墙,白色的窗,白色的灯,白色的床。我觉得,警察为人民服务的态度真好,知道我家烧没了,还给我安排了个新住处。我问过了,不要钱。
这时,一个穿白衣服的男人进来了,问我觉得怎么样,我说感觉还不错,想了一会儿又补充道:“就是不知道渔子去哪了。”
他拿着笔在本子上匆匆写着什么,又问我:“渔子是谁?”
我冲他笑,说渔子是我女朋友,人很漂亮。
这男人想了一下,却突然问我:“你知道春夏是谁吗。”
我有些疑惑,这个春夏是谁,为什么我要知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应该知道她吗?还是说,这个人觉得我知道她。
我还是不知道。
这个男人看了我一会儿,准伸出去了。我去床上躺了会儿,觉得如果渔子知道我把她的头发烧了,她又会冲我说:“李佐良你有病吧。”她总爱这样毫不吝啬的说出来。
我脑中回想着刚才那个男人,突然觉得我见过他,那时好像他还给过我一张单子。我仔细想了想,好像是张病历单。
上面写着该患者具有较为严重的幻想症与精神分裂症,应立刻住院治疗。姓名那一栏写着李佐良。
是我的名字!
我突然想起来,这就是我一年前忘掉的事情:我是个精神病患者。
原来渔子说的没错,我的确有病。
不对,我女朋友不是春夏吗,她什么时候改名了,这个渔子又是谁?
我不知道。
不过我还是很开心,我女朋友平时原来不是在骂我,而是我真的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