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艳

·古风AU, (想暗鲨将军的)八尾妖猫黑x开国将军限,私设贼多

守夜的军士新换了一轮岗,伴着微熹的晨光吹响了白日的第一声号角,有鸟兽声穿杂其间。

大兴建国三年,尚未立稳根基,江山仍在风雨飘摇之中。为显国威震慑宵小,一年一度的春季围猎已为新的国家要事,每逢三月风雨无阻。

今年的守卫是一队新兵,沉重威严的鹰甲里塞满了十五六岁的毛头小子,他们手持长剑,被号角声从短暂的睡眠中唤醒,迎面便是刺骨冰凉的风雪;几个年轻人带着尚未清醒的倦意对视几眼,未曾想过自己的新兵生涯会以这样的风雪为开端。

而此时在少年们稍显吵雜的嘀咕声中,角落里独自坐着的黑发少年则显得有些冷清。

这少年刚刚换完一轮岗,及腰的黑发用一根布条高束成马尾,他在角落用一块牛皮布静静地擦拭着仍未沾血的新刀,头盔下掩着一张年轻的脸,眉间有些阴郁。

在人类面前,少年收起了耳朵尾巴与尖利的爪子,他摆弄起军中配发的刀具来,擦得锃亮的小刀反射出自己不甚熟悉的人类面容,

或许称得上是少年英气,鼻梁挺翘,薄唇紧闭,翠绿透亮的眼珠掩在浓密的睫毛之下,眼尾却微微上挑,比普通的漂亮更多了嚣张。

有言道,妖化人往往气度不凡,而猫妖化人更是不同凡响,往往生得极其漂亮,惹人怜爱,一双猫瞳妖冶惑众。少年若是意气风发,那瞳中便多了些自傲,在一群从小吃不饱饭而营养不良的毛头小子里显得有些气质非凡。

自古以来人族与妖族同时存在,人与妖本就水火不容不共戴天,战事则加剧了这种冲突;两个族群之间仍有一大笔糊涂账未算清,族群之间的仇恨仍未浇灭。

妖族寿命极长,百千年不足为奇,少年虽看着一副十七八岁的光景,却已经是百年修行的大猫妖了,早早便修出了八条尾巴。

猫妖对人族积怨已久,将矛头指向了这位开国大将军。那是一个多么威风的名字啊,讲出来便能令人为之震颤。战火连绵数十年,年轻的将军横空出世,金戈铁马来势汹汹,战无不胜,令敌军不敢冒进,妖族咬牙切齿却无法夺回他们曾经的地盘。人族的侵略者多么可恨,妖族长老团结一致,命族中最年轻最高深的大猫妖混入军中,暗中除掉那位将军,尽量速战速决。

——然而屡战屡胜的将军在人族中却备受爱戴。妖族中皆传说开国大将军野心勃勃,不但帮着当今圣上统一国土,还对妖族的地盘虎视眈眈,他将以妖族为血祭,祈求无与伦比的强大与从容;而他自己将借此长生不老,立于不败之巅。

妖族除掉将军已是刻不容缓,猫妖的少年擦完了刀,将其收回刀鞘,塞进靴子侧面以备不时之需。军中的毛头小伙压不住心里想的事,有什么便好个直接说出来,整个叽叽喳喳的军营中又蒸腾出一层烦躁。不巧猫妖的耳力极好,聒噪便被放大了上千遍在他脑子里嗡嗡乱飞,不自觉想要诵起经文。他正打算入定,耳朵却敏锐地捕捉到一句话:听闻今天将军要亲自来我们帐中,马上就到。

人群因为这条传闻炸开了锅,这里的年轻人十有八九都是因为憧憬将军而自告奋勇报名新兵。

将军名为无限,前朝生人,加冠还未有几年,稍显年轻却不失威严。旧时他被称作剑圣,而如今已是战绩斐然的开国大将军,街头巷尾人人知晓。

传说中他身披盔甲头戴盔帽手握长剑,骑着一匹白马深入敌营,出来后那匹白马的毛皮已然被染成血色,而他安然无恙。大家便都想像他身高八尺,孔武有力。

传言越来越离谱,少年听得不厌其烦,正准备走远些的时候突觉人群刹那无声。

是某人悄无声息地走近,撩开了军帐。少年带着猫妖惯有的警惕,假装漫不经心地抬起眼,未曾想过刚刚好正对上一双清澈的眼眸。

是了,人人皆说将军上战场杀/敌无数,有如神兵天降,却忘了他今年不过二十有三。说曹操曹操到,传说中的开国大将军进到帐内,一头足以曳地的青丝自颈间以白色发带束起,仍在耳边落下几绺不安分的头发。将军不着铠甲,不配重饰,不加打扮,只有一身素衣配长剑,拎着一匹白马的缰绳。

阳光从掀起的军帐缝隙中透射进来,给将军腾上一层金色的雾霭,他望向少年的瞬间,眉眼间竟都是说不出的温润好看。

将军清秀俊逸不似武生,可如此清秀的人竟也可以有如此强大的气场,足以定住场中所有人。将军是高高在上的,他的目光一扫而过,向大家点点头示意便离开了。不过是短短几分钟,众人便察觉自己在见到他的一瞬间竟是屏息不动的。

少年是整个屋子里唯一敢于和将军对视的人。对视的那一瞬间似能感受到瞳孔放大,血液沸腾,耳边流过的风中都能碰撞出铿锵的金石之声。

久违地感受到势均力敌的气场与氛围,少年感觉妖血都躁动了起来。

“我一定要亲手杀/了将军。”他如此兴奋地想。

于是他出帐外,看见天子驾到。将军不咸不淡地同天子搭话,除却腰间坠着的一枚沉甸甸的腰牌可显身份之外,在黑压压的士兵群里倒显得像个书生。瞧见那白衣胜雪的将军已然安静地坐在马背上,不曾施舍给少年第二个眼神。

少年所在的正是京城中的一小支亲卫队。想必将军是自信极了,点了一群或许连打架都不会的毛头孩子来当自己的亲兵,都不愿看上一眼。

一声猎哨响,雄鹰被驯鹰人放飞天空,当朝天子抽动马鞭握紧缰绳,令一匹精壮的赤马带着他在草原飞驰,天子所着的盔甲与北风互相碰撞,铿锵有力,将军骑着白马赶在他身后,袍袖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围猎开始了。

少年目力极明,他稍稍凝神,双眸便猛得缩成一道竖瞳,看得极远。

他在森林边界看见一只警惕的白鹿。

天子与将军在马背上谈笑风生,亲卫队紧跟其后,列队小跑着近到他们身边去,近得能听见二人之间的谈话。天子龙颜大悦,心情甚佳,将军偶尔附和,并不说多余的话。天子全副武装,看着仅着一层单薄白衣佩一柄剑的将军皱起了眉,随后小声吩咐左右侍卫,不多时,侍卫呈来两副猎弓。

人人皆知将军善舞刀剑,未尝有人听说过他善骑/射。显然天子也打的是这个主意,想要试探试探他的深浅,于是少年便听见他们的谈话随着风飘来。

"比试比试?" 这是天子在问,

"好。" 将军答。

少年在队伍的末尾,看着将军仍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从属下手中接过一枚血玉扳指。那双手劲瘦苍白,骨节修长,不像是一双擅于杀/生的手。

那清俊脸庞也并不像杀/生者的长相。

一枚血色扳指扣在他指尖,倒成了白衣将军全身上下唯一一点鲜艳的色彩。将军把一筒羽箭挂在侧腰,随即搭箭拉起重弓,他拉弓时仍旧自在,如他拾起重剑而砍杀,

弓已拉满,以扳指扣弦而瞬发,白羽箭便循着一条线笔直飞奔而去,迎着完全升起的烈日,触及那飞得极高的巨鹰的尾羽,

巨鹰在急速飞行的途中陡然被击落,将军一箭中标。

一时间人群中一片安静,尔后便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

众人皆叹将军弓术也了得,唯有少年一人仍盯着将军,望着将军波澜不惊的面具终于撕开一条裂口。他此刻的眼神透出的是捕猎者才有的神采,带着杀/生后鲜血洇染的余晕,鲜艳灼目,动人心弦。

少年听得真切,他心跳响如擂鼓,像是和将军因杀/生而起伏的心绪重叠在了一起。

众人艳慕崇拜的眼光之中,将军驱马至巨鹰坠落之地,拾起巨鹰洒落一地的灿烂尾羽,将一枚颜色最盛的火红羽毛折下佩在襟前,与血玉扳指遥相呼应。

首战告捷,将军便放下弓,白净的手平摊下来,向当今天子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嘴角的笑意仍未消去。

将军自然是将军,天子自然是天子,二位各司其职,天子未必有如此精湛的骑/射技巧,周边的大臣们不知天子与将军情同手足,已纷纷围聚在一起,打算无论天子打下什么东西都大肆奉承一番。

就在此时,一群毛头小子组成的新兵里钻出一个少年,年纪轻轻便身量高大,气宇轩昂。他向前几步,对着众大臣跪下行礼,不卑不亢:

“将军好身手令属下心驰神往,一时难以自禁。方才属下见着林子里窜过一只白鹿,属下从小在这一带长大,对这片林子颇为熟悉,自请将那白鹿猎来为天子助兴。”

白鹿稀有且一贯警惕,老道的猎人常到此林猎鹿,但猎中白鹿的机会却少之又少。而这少年却如此自信,已经笃定将要把白鹿献于天子,实在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好!”天子闻言却反而大笑一声。

“需要什么武器尽管说,此处应有尽有。”天子笑道,非常乐于看踌躇满志的年轻人展现傲气。未曾想那少年只是摇了摇头,只说:“陛下只需等属下一炷香的时间,让属下独自前去,属下自有妙招将那白鹿捕来献给圣上。”

他真身为妖,捕只白鹿自然不费功夫,妙招是什么不能详细赘述。索性天子今日心情大好,也并不想追问,长袖一挥便让他去了。

“暂且留步。”少年已转过身去,却被一旁久未发话的将军叫住,白衣将军仍是那样不悲不喜的眼眸,甚至连语调也不曾起波澜,唯有襟前的一根火红尾羽似火焰般燃烧,

“少年,你叫什么名字?”将军问。

少年小惊,只因妖族从来不问姓名,只以身份相称。他是猫妖一族的大妖怪,修行百年从来没有名字。名字是只有人类才会拥有的东西,一旦命名,便有了羁绊,便有情感与束缚,

而妖族最讨厌束缚。

少年只惊讶了一瞬,便平静下来瞬间为自己编造出一个名字:“小黑。”只因他原型是一只八尾黑猫,毛皮黑如鸦羽,夜半时分能溶入夜色。

“好。”将军道。他欺身下马,不再是那样高高在上,便能与小黑平视,

“你若能猎到那头鹿便加入我麾下如何?”

天知道天下有多少少年憧憬将军,想要在他身边并肩作战一睹英姿。

小黑本来盘算的便是要接近将军以除妖族心患,不想机会这么快到来;更未曾想过将军如此爽利,一身素衣不佩铠甲,仍旧是那样毫无防备的模样。

此番坦然倒是叫他有些意外,他吞咽下内心的些许紧张,故作镇定:“属下求之不得。”

林中白鹿行踪隐蔽,擅躲藏,难为人类所捕捉,但于妖却易如反掌。人类虽爱好捕猎,却远远比不上妖兽。捕猎乃兽之天性,兽化为妖,更是将捕猎本能提高一级。猫妖从小长于林间,受灵气滋养,自然在林中五感敏锐,便连最细微的空气之流动也能知晓。天子如他所承诺的一般,只令他一人深入林中,无人监视之下便不必要收敛妖性。

但小黑始终记得将军的眼神。将军的瞳色比寻常人类稍浅,因此对视时更显清澈,又似乎对万物了然,足以洞察一切。他唯恐一丝妖气泄漏会使将军察觉,便只幻化出尖爪与猫耳,聆听林中风声的流向。

小黑敛藏生气,栖身于林间一棵临水的树下。白鹿喜水,而林中水源只有这一处,因此它必会前来。

等候不多时,那白鹿果然来了,毛皮鲜亮,略泛银光。白鹿低头饮水,白色鹿角掠过水面,惊起一滩水花,有如精灵一般美丽轻盈。

然而八尾猫妖并不曾不为美貌所动,他只信弱肉强食。小黑一个敏捷的翻身便现出身形,他快极了,白鹿还未来得及跑利爪已然过喉割出一道极深的伤痕来,血花方才来得及溅上胸甲,那鹿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毙/命水边。

只是一瞬间的事,并未花到一炷香的时间。

天子与将军自然要查看白鹿的尸/身,不便留下兽爪袭击的痕迹。小黑靴子里还藏着那把短小的军刀,他将那军刀又往白鹿脖颈上的伤口抹了一把,假装这刀才是杀/死白鹿的凶器。

人类的体力自然是没有妖那么好的,小黑刻意小跑几步,流了些汗,又往身上抹些脏污,试图以营造一番奋力猎鹿的场景。准备妥当后,小黑便稍显狼藉地拎死去的白鹿出现在众人面前。

众大臣早已在外等候着了。承诺的一炷香的时间已过,那少年果然出了林子,天子大喜过望,便立刻驱马迎上,

小黑见天子到来跪地垂首行礼,将双手举过头顶,献上那只白鹿。他垂下目光前曾以余光撇过,不出所料地在天子眼中读出欣喜。

小黑已摘了头盔,双膝跪地跪拜天子,在天子身后将军便牵着马赶来,将军第一次见少年人头盔下的面容,眉目俊秀,长发微乱,汗湿两襟,显然是刚刚经过一场恶战。

天子令他抬头受赏,少年便抬起头。他目光炯炯,一双绿瞳里不见惧意,目中似有流光溢彩逝过,浓墨重彩,极其艳丽。

只是那秀气的脸蛋上也不免溅上鹿血,而本人毫无察觉,似是在勇武中凿出一丝天真。侍卫从少年手中接过那头白鹿时,将军仍在面无表情地观察他,接着便出手以白袖抹去脸上的那抹艳红,尔后便解下腰牌丢到少年怀中。

“明日来将军府见我,拿着我的腰牌便不会有人阻拦你。”仍是那样寡淡的将军。他没有一句夸奖,仿佛早就将一切算计得刚好,说罢便牵着马扬长而去。

只是见他面上竟有一丝意料之外的笑意。

天子对猎来的白鹿喜出望外,承诺赏那少年一件白鹿皮制的大衣,那白鹿银白色的毛皮此时已被鲜血浸染,软塌塌地垂落在侍卫手中。小黑却只见离去的那人袖口有一抹鲜红。

他一晃神,仿佛能见到那白鹿一般干净的,白衣染血的将军。

End.

修了一下文,比wb的版本好一些。

解释下标题为什么叫猎艳。其实完全没有用这个词本来的意思,更像是玩了个文字游戏,猎=打猎,艳=艳丽到能够为之眼前一亮的东西。剧情是一次围猎,猎艳其实是指双方都被对方的耀眼之处夺去注视,一种势均力敌的被对方吸引的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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