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小木的小酒馆
孩子迷路回不了家了,父母得有多担心?他在外面吃什么?喝什么?如果遇到了坏人,该怎么办?
1
因迷路闯进深夜酒馆的小女孩名叫贝拉,她只记得自己的名字。
酒馆都是晚上营业,很少见到有小孩,独自一个人的小孩就更少见了。熟客们见这个小女孩大概七八岁的样子,脸上留着一些婴儿肥,两个小辫子,两个大眼睛,皮肤非常好,就是衣服的腰间有一个破开的口子,身上有些脏乱。
“小宝贝,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一个熟客说“小孩子是不可以喝酒的哦。”
“别的地方我进不去。”
贝拉这么一说,厨房里忙碌的老板横刀便出来了,他一眼就看出这个小孩子与众不同。横刀给那位说话的熟客端出了一碗碎牛肉和一瓶啤酒,然后趴在吧台上看贝拉。
“小宝贝,你叫什么名字?”
“贝拉。”
她那水汪汪的两个大眼睛盯着客人的牛肉,两只小手捂着肚子。客人看出她是饿了,便想着把自己的牛肉分些给她吃,却被老板拦住了。
老板说,贝拉不能吃他的牛肉,让贝拉在矮凳子上坐一会儿,说不许吃其他人给她的东西,然后就进了厨房。
他进厨房之后,又进来两个熟客,他们不急着点餐,而是一眼就看到了贝拉。哟,这么可爱的小宝贝坐在这里,很招财的。
几个人过去陪贝拉玩儿了起来,也有些客人看小贝拉真的饿了,想给东西她吃,不过在深夜酒馆里,但凡是熟客都知道,这家酒馆经常发生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老板会说不让贝拉吃东西就一定有他自己的道理,所以没人敢拿东西给贝拉吃。
近十分钟后,老板从厨房里出来,给贝拉端出一碗碎牛肉,一碗鸡汤。
“小宝贝,吃吧。”
这碎牛肉跟我的不是一样的吗?旁边的熟客盯着两盘牛肉看了又看,确实没啥不同。但是老板也并没有解释原因,只让大家吃好喝好,就去招待其他客人了。
正像那位熟客说的,深夜酒馆里有贝拉在是真的很招财,这天的客人络绎不绝,老板都快忙不过来了。
贝拉除了长得可爱以外,那张人畜无害天真无邪的笑容也特别招人喜欢。上了年纪的客人,都想着自己家的孙女要是有这么可爱该多好。那些情侣们见了贝拉,恨不得马上回家努力一下,也生一个出来。
电视上正在直播世界杯,几个看好葡萄牙的客人们屏住了呼吸,因为后半场的时间所剩无几,葡萄牙以一分之差落后于西班牙。
就在这时,葡萄牙的主将C罗一发超神任意球冲破龙门,拉平了比分。那几个客人顿时欢呼雀跃,又点了一打啤酒。其他客人虽不是什么铁杆球迷,但是看到这么精彩的射门同样兴奋,酒馆里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如此热闹过了。
一个高大的男人兴奋地把贝拉抱起来顶在脖子上,跳起了舞,几个上了年纪的客人赶紧凑过去,怕孩子一不小心摔下来没人接着,所有人都把贝拉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爱。
直到深夜,客人一个一个都回家了,不过他们离开之前,都会跟贝拉道别。
2
最后,客人只剩下贝拉一个。老板正在收拾‘残局’中,热闹的背后一定会生成许多凌乱的垃圾,老板对此习以为常,耐心小心地收拾着。
“老板,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
小贝拉走过来扯了一下老板的围裙,两个大眼睛从下面看上来,惹地老板心上一阵抽痛。老板蹲下身子将她抱起来放在吧台上。
“不用,小宝贝,你看着就好。”
说罢,他又独自收拾,直到把酒馆整个打扫干净时,贝拉依然那么精神,一直看着他。
“贝拉,你多久没睡觉了?”老板走过来,擦了擦汗,捏了捏贝拉那圆嘟嘟的小脸。
“记不清楚了,我根本睡不着。”贝拉摇摇头“老板,为什么在外面没人看得见我,在这里大家都看得见我,还跟我玩儿呢?”
“因为老板是魔术师,这里有老板神奇的魔力呀。”
老板用一个很没有说服力的谎言,让贝拉相信了这个世界上有魔法,天真地笑了。
“那我可以永远待在这里吗?”笑过之后,她又沉下脸“在外面没人跟我玩,很多地方其他小朋友可以进去,我却进不去,我好难过。”
“贝拉是爸爸妈妈的小宝贝,要回爸爸妈妈身边去,怎么能一直在这里呢?”
“爸爸妈妈?”贝拉突然怔了一下,她竟不记得自己的爸爸妈妈是谁“爸爸妈妈是谁?”
这么一问,老板又皱了下眉头。就先让贝拉跟自己到屋里洗个澡,让她可以干干净净地去见她的爸爸妈妈最后一面。
小贝拉一点都没怀疑老板的话,跟着老板就进了里屋,等老板放好了水,她就开始自己脱衣服。
脱下衣服后,老板顺着小贝拉衣服破洞的位置看去,果然跟他想的一样,贝拉的两个肾已经不在了。她生前应该是被人贩子抓走的,那些人夺走的不仅是贝拉的肾,还夺走了她的生命。
一个七八岁的小生命,一个人见人爱的小女孩,在那些人面兽心的出生眼里,就是能换钱的两个肾。
贝拉已经感觉不到痛,也不知道老板为什么会露出那么悲伤难过的表情。老板告诉贝拉,洗完澡以后到明天这个时间之前,双脚都不能碰水,过了这个时间就会立刻回到老板身边。
贝拉点头答应后,他给贝拉换了一身新衣服,穿着更加可爱。
夜里,她坐在老板的旁边,看老板开着台灯,拿着纸笔在写字,很是好奇。
“老板,你在写什么啊?”
“写贝拉和爸爸妈妈的故事啊。”
老板对着贝拉温柔一笑,让贝拉觉得很暖,也呆呆笑了一下。
不过一分钟,贝拉就觉得很困,趴在桌子上安静地睡着,她已经很久很久很久没有睡过觉了,睡梦中,贝拉笑得很甜。老板将贝拉抱到床上,盖好了被子,希望她在去找爸爸妈妈的路上不要着凉。
贝拉的家乡在北部边疆之地,是一个普通家庭的孩子。边疆之地离着深夜酒馆好似十万八千里那么遥远,但贝拉一闭上眼睛,就回到了自己的家。
那是一片大草原,各家各户住的是蒙古包,牛羊马在奔腾,小孩在玩摔跤,大人在跳舞。
离边界最近的地方,有一个贝字图案的蒙古包,那就是贝拉的家。她已经想不起来自己有多长的时间没回家了,可是她一看到那个地方,就知道那是自己的家,也想起了自己是怎么离开家的。
3
一年前的某一个夜晚,有个俄人来到贝拉家。好客的贝拉爸爸对他盛情款待。贝拉的妈妈非常貌美,身材婀娜多姿,又善跳舞,叫那俄人看的挪不动眼。
爸爸跟俄人一起喝了很多的酒,两个人都喝醉了,倒头大睡。
贝拉也睡着了,但是半夜她突然醒来,发现那个俄人正对妈妈动手动脚,可是妈妈却昏睡不醒。贝拉冲过去对俄人拳打脚踢,俄人生气了,回头朝贝拉的脸上撒了些白色粉末,然后捂住贝拉的嘴将她按在地上,几秒后,贝拉就昏睡过去。
当她再醒来时,已经到了一个很陌生的地方。是一个手术台上,医生给贝拉打了一针之后,贝拉又昏迷过去了。
再醒来时,贝拉发现自己摸不到东西,也碰不到人,明明肚子饿了,但是不吃东西也没感觉。她想回到爸爸妈妈身边去,可是她不认识回家的路,越走越远,走了一年,走到了深夜酒馆。
这一年多时间里,贝拉无数次看到美食而流口水,却吃不到,无数次想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玩,却没人能够看见她,无数次困了想睡觉,却睡不着。她并不知道什么是死,她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发现贝拉不见了之后,贝拉的爸爸妈妈很懊恼,懊恼把俄人请进家,懊恼自己喝酒误事。爸爸妈妈在这一年时间里,跨遍大江南北寻找贝拉,在无数个黑夜里夫妻抱在一起痛哭流涕,却依然没有找到任何关于贝拉的消息。
看到贝拉进屋的一瞬间,贝拉爸爸一秒都没犹豫,一秒都没怀疑自己的眼睛,而是撞翻了桌子连滚带爬到贝拉身边抱住她,激动地连话也说不出,反而哭喊地很大声。
爸爸的哭喊声似乎传遍了整个大草原,惊到了附近的邻居,也惊到了外面的妈妈,她赶紧跑进来,见到是贝拉,妈妈的反应和爸爸无异,一下子扑到贝拉和爸爸身上痛哭。可见他们在梦里已经无数次梦到过贝拉回家的场景了。
其他邻居前来看是什么事,见是贝拉回家了,都纷纷落泪,各自抱着旁边的伴儿又哭又笑。
晚上,爸爸妈妈做了很多贝拉喜欢吃的菜,说要把她喂地饱饱的,胖胖的,让她嫁不出去,这样就可以永远留在爸爸妈妈身边了。
然而,越到晚上,贝拉的身体就越不对劲,开始变得若隐若现,手中捧着的碗也在不知不觉中就掉落在了地上。
这时贝拉才想起老板的话,把自己在深夜酒馆的事跟爸爸妈妈说起,并告诉他们,过了今天,贝拉就会回到老板那儿。
刚回家就要走,爸爸妈妈还有很多话没跟贝拉说,怎么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爸爸妈妈,老板说,贝拉总有一天会回到爸爸妈妈身边的。”
小贝拉递给爸爸一张纸,是老板让贝拉转交的,爸爸看了纸条以后,含着泪把妻子牵过来,两人一前一后抱着贝拉,在哭声中,贝拉消失了,家里只剩下爸爸妈妈的哭声,持续了很久。
回到深夜酒馆,老板正坐在台灯前写书,贝拉擦着眼泪到老板身边。
“老板,贝拉不想离开爸爸妈妈。”
“放心,小宝贝。”老板摸了摸贝拉的脸“听老板的话,再睡一觉,醒来以后,你就会回到爸爸妈妈身边了。”
说完,贝拉点点头,乖乖地坐在旁边,老板继续写,写着写着,自己笑了,写着写着,贝拉睡了,她的身体发着光,越来越耀眼,最后散成了无数的光碎末,消失了。
老板让贝拉转交给爸爸妈妈的纸条上写着:一年后,期待你们带着一岁的小贝拉来相见。
不知不觉又到了深夜,老板停下了笔,抬手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又到了开店的时间了,不知道今天会有什么样的客人到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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