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壹壹的信

亲爱的壹壹：

        你是壹壹，对吗？我记得我是有个朋友叫壹壹的。对不起，我记不清了，这个地址应该没错吧，在河南省信阳市石河街道张家湾十三号，那里有一个木头的邮筒你常常在那里等待这什么。似乎是一个瘦削男人的身影，黑的和夜色融为一体，他的肩膀是微微耸的吧，对，你总是从日落等到星生。

        我好像回忆不起来你的样子，你还是那个张家湾的小姑娘吗？是有一双狡黠的眼睛的吧，像小狐狸一样吗？或者是像小鹿？我最近记性变得很差，总是忘掉许多东西。成天丢三落四的，我今天从教室的桌斗里找到了我的帽子，它好像是很久以前被我落下了。被我落下了，我怎么总是把别人落下呢？我真不是一个好人，你知道吗？我现在和常宁在一起，常宁你认识吧？就是那个眼睛深深的，鼻子高高的老男人，其实他一点也不老啊，可他总是像一个老人那样笑，我看不喜欢他笑。他每次笑的时候，眼睛都要笑没了，鼻子深深皱起来，我不看，我把脸别过去。

        壹壹啊，我喜欢看你笑，你笑起来像喧闹的太阳花，可他却像一棵老树。你知道你自己常常笑的那样好吗？你故意把手臂挥得老高，做些夸张的动作，大笑。小龅牙都露出来啦，你还不知道吧？你怎么老是笑得那么欢呢？我以为你会一直笑得那么开心，向着太阳。他还常常回家吗？他还会对着你发脾气，让你和阿姨滚出去吗？壹壹，你的头上怎么有了一块青斑？是他发的吗？对不起那个时候，我不在你身边，我平常晚上都睡不着的，那晚我裹着一层薄薄的被子，奶奶为我开着灯，我睡着了。隔壁是争吵的声音，有女人在嘶哑，重物砸在桌角，发出砰的声音，随后是呜咽，猫在枝头长长地叫唤，这些都没能让我醒来，我只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混乱的梦，当第二天我醒了，我却一点也记不起来。这些事是王玲告诉我的，那天她正在抄着被罚的五十遍生字，那个夜晚那么长那么寂静，她怎么也抄不完，突如其来的争吵声像夜空的鬼魅，把她吓坏了。

        壹壹，我觉得活着真难，可是真好。我过得像一坨屎，却也是一坨新鲜的屎。什么时候被风干，被冻硬了，我就彻底死心了。壹壹，你在看吗？夏末，安好。

                                                              清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