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龙秀
刚进二月,风中略带几许撸脸的不适,整个人在畏手畏脚的寒冷中,还没完全舒缓过来。豁然间,一夜春风吹暖了整个世界。
心中装着一份对春的渴望,一直期盼着春来可以脱掉厚重的棉衣,到郊外活动活动胫骨,踏踏青,赏赏花,拍拍照。
今天,正躺下准备午休,被窗外的暖阳照得心生一抹悸动,再也按捺不住,不再贪恋被窝的暖和懒在家中,就赶紧起身穿上衣服出门了。
脚一抬不由自主的就向石棚山走去,暖阳舔舐着皮肤,是如恋人送上的亲吻,一股暖流直往体内蔓延,活跃了被严寒冻结的荷尔蒙。一抹桃花般的红晕飞上面颊,让人情不自禁想宽衣解带,敞开赤裸的心,去和这曼妙的十里春风相拥,缱绻。
我绕过石鹏山大门,从石棚饭庄的小巷子往上走,各家各户院墙边的花花草草都还是枯涩一片,没有一点生机。只有一只黑猫,睁着圆圆的眼睛,在无人的矮墙上“棉袄,棉袄”的叫个不停,虽声音有些凄厉,模样却十分可爱,令人怜爱。我悄悄走上前去,想给以些许爱抚,看见我走近,它“霍”的跳下墙,一溜烟的窜了。
来到石棚山老年公寓旁,院内的白玉兰亭亭玉立,一朵朵含苞待放的花蕊,已吐出一片象牙白,在这枯木逢春的季节,显得特别耀眼。老年公寓的周围是一大片桃林。每逢初春,石棚山下桃花烂漫,嫣红的蔷薇花长廊,像长长的花围巾,维护在桃园的路两旁,和粉红的桃花连成一片,引来了爱花人的垂涎。从石棚山向下看,似天官般的唯美,仿佛置身于《三生三世十里桃花》那仙境般的境界中。
二月的桃园里,一片黯淡的灰色,桃树的老枝还以冬天的姿态,弓着背,弯着腰,纹丝不动的呆在原地瞌睡着,似乎还沉醉在前夜的美梦里不愿醒来。
沿着蜿蜒幽静的蔷薇长廊小道向里走,刚一抬头,忽见前方树梢头一片雪白,这色彩点亮了我的眼睛。桃园院墙里,几颗老树开满了洁白的花朵,这树看起来和桃树没有两样,却开着白花,比粉色的桃花开得早了些,让我心生几分疑虑,猜不出究竟是什么花。索性按照花的属性和颜色,到网上一查,才知道正是杏树花开时节。
二月中旬,连云港的桃树还没有发芽,我本想只到石棚山的山脚下随意转转,看看破茧的嫩绿,感受春光的和暖,希望激发出心底那一抹诗情画意。没曾想,这关不住的杏花春色,让我获得了意外的惊喜。
由于她们被荆棘丛生的蔷薇藤和铁丝网阻隔,我无法靠近,让心略感几分遗憾,只得又继续顺小路往前走去。到铁丝网编制的小门处,看看能不能找到缺口进去。平日里,这里的小门都是紧锁着的,如果从这个门进去可以一直进入到石棚山。今天巧了,铁丝网的小门不翼而飞,我的情绪瞬间兴奋起来,便加快脚步,走近桃园里那一排盛开的杏花旁。
这里的果树,被果农修剪得仿佛是经历了千年的风雨沧桑,才成就了今天的千姿百态,九曲十八弯的样子。杏花一朵挨着一朵簇拥在一起,压弯了枝头。花瓣如锦缎,洁白如玉,花蕊外似泛起的一抹含羞的红云,她们如穿着白裙系着红腰带的娉婷少女,浓胭脂缀,轻盈飘逸,占尽了人间春色。
“一陂春水绕花身,花影妖娆各占春”的曼妙,把古石怪壁的石棚山映衬得如一副美丽的画卷,那静谧纯净之美,犹如走进远离红尘的世外桃源。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石棚山,虽是周边群山中最小的一座山包,然名气却特别的响亮,原因来自于北宋时期的两个“仙”,一位是号称“坡仙”的苏东坡,两次登临石棚山,并写下丽词名句《和蔡景繁海州石室》“芙蓉仙人旧游处,苍藤翠壁初无路。戏将桃核裹黄泥, 石间散掷如风雨。坐令空山出锦绣, 倚天照海花无数……”。另一位就是号称“酒仙”的石曼卿。
石曼卿因官场内部斗争受到牵连,被贬来到海州,做了当地的通判。石棚山离海州较近,且风景秀丽,通判又是个闲差,所以他经常到扪虱庵与道士清谈,到山上读书、弹琴、观海,还经常把酒当风,临流赋诗,以遂其志。
相传石曼卿非常爱喝酒,酒量奇大,终日畅饮亦不见醉意。还发明了不少喝酒的办法,醉酒之后,便卧于山中,人事不省,飘飘欲仙了。故被海州人誉之为“酒中仙”。据说至今石棚山的石缝里还常飘出酒味呢。
石曼卿看到石棚山上一片荒芜,山石突兀,攀爬困难,连割草人走的小路都没有。便叫人用黄泥把桃核包裹着,向山崖人迹难到之处抛掷。桃核以黄泥为依托,开始生根发芽,并将根部扎入石缝。数年之后,待到春暖花开之日,空山里的山崖上,果然花发满山,到处是嫣红翠绿,灿若云霞,映天照海。海隅荒山,就此穿上了锦绣衣裳,景象相当壮观。
若不是当年“酒仙”石曼卿的“鬼点子”多,用心抛种了石棚山上的一株株桃树。这石棚山脚下,又岂有这桃红柳绿,人间仙境般的桃花源延续至今。
一阵清风吹过,一缕杏花的清香扑面而来,我醉了。杏花在笑,我也在笑,把脸笑成了一片温暖的春风。我就这样与杏花默默的对视着,久久不愿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