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太空开满栀子花（7）

7. 小贝

今天去看完小贝之后，佳美（对，就是同一个A.I.）让我们去见一下金医生，说有事情要商量。

金医生告诉我们，小贝的发育情况基本良好，不过，话音未落，他拿出一份报告，“这是最新的基因监测报告，小贝刚经历了一次不受欢迎的基因突变，在某几个组合上有点问题。”

“有什么问题？”

“这个，你们看，表格上标注的，就是异常突变，其他几项都还好，这一项是非良性的……”

“那会带来什么问题呢？”

“是这样，我们的监测，目前数据只够作出一个非良性的判断，具体还不能得知，到底演进结果会如何。所以让你们考虑一下，目前阶段，放弃是来得及的。”

我脑袋里“嗡”地一响……

大牛见我的表情，赶忙对金医生说：“我们可以回去商量再决定吗？”

金医生说：“可以的，时间肯定是来得及的。你们下次来的时候，咱们再议。”

他很礼貌地把我们送到了门外，仿佛带着同情般的小心翼翼。

我和大牛回去却吵架了。

大牛觉得，可以放弃，因为我们还有机会再次尝试，可以重新申请，重新操作，这样可以规避未来的风险。

理论上他当然也说得对，但是我并不想放弃小贝：我早已将她纳入了我自己的生命里，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

“可是你想想，一个有缺陷的生命来到这里，会带来幸福吗还是不幸？也许及时止步，对小贝也是好事呢？”

“你怎么能断定一定是缺陷？医生都没有这么说。”

“医生说了非良性啊，有很大风险是不好的演进。”

“可是，这是没有定论的不是吗？”

“你不要胡搅蛮缠好嘛，我们应该规避风险，这才是理性的——”

“什么，你爱规避就规避，可是小贝呢？她甚至还没有做决定的权利！”

“你想替她做决定，带着缺陷来到世间吗？”

“你还不是替她决定，让她放弃生命？”

……总之，谈不下去了。我俩当晚都没有睡好。

而室内仍然弥漫着栀子花的香气。

我又做梦了，很短暂的梦，梦见了留在地球上的奶奶。我以前只在照片上见过她，于是她就长着照片上的那个样子，穿着照片上一样的衣服。

她坐在一个平房的门廊那儿，门外的草坪很绿，草坪边上有一大片栀子花，都在盛开，那花儿的颜色，和她头上的头发一样洁白。有微风（这在基地是很难得的啊！），于是空中荡漾着一种甜美的气息。

奶奶坐着摇椅，一边摇，一边对着我笑：“小星星，你来了。”

我有点尴尬，因为我从来没有跟她说过话，停顿了两秒，我说：“奶奶，您发来的礼物我收到了，那罐子里有土壤，有种子，它长出来了，开花了。”

“噢，那很好啊，那是我种的栀子花。你知道吗，这种花的香气能沟通灵界，所以你能来到这里。”

我吃了一惊，猛然发觉自己是在梦里，但又没有醒来！

“奶奶，这是真的吗？我们在见面，在说话？”

“什么叫真的？假的？我们不正在见面和说话吗，你这孩子！”奶奶忽然乐不可支，哈哈大笑起来，她的笑声……很难形容，就像摔了一地的玻璃杯似的～

这时，我终于醒过来了。很短又很真实的一个梦。栀子花的香气萦绕着我。

奶奶不是早已去世了吗！

所以，我之前梦见了爸爸妈妈，他们跟我说的话，也会是真的吗？……

这时，大牛也醒过来了，看他的表情，有点难以形容，不过他没有说什么，我也就不问——我们还没吵完架呢。

这一个星期，估计都要在吵架中度过了。

（待续）

每个生命都如此独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