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山间来

吴建豪

      都说诏安是巴掌大的地,今天走一圈,才发现还是有不少未曾涉足的去处。红星一线,以前最远到过六洞,今天打算往前进拓,去龙礤。从六洞左拐,铁骑一路爬坡,挂的都是低档。发动机声音沉闷,像憋足劲的耕牛。不宽的水泥路左弯右拐,扶摇而去。一边是纵深的山涧,怪石嶙峋,流水潺潺。路边有几处哈溪漂流回流点标示。以往来过六洞几次了,每回都只见漂流点,不见漂流人。我很纳闷:漂流设施不会仅仅是花瓶吧?

        似乎已过了不短时间,觉得股腚发麻,想停下稍事休息。突然,妻子看到往前数百米,有一处密集房子,说:“龙礤到了!”。

        村子不大,房子沿路而建,钢筋水泥间仍夹杂着几间土墙瓦房。很多房子都锁着,能见到的人不多,且多为老幼。村里人家养着些鸡鸭,闲散游走在农家屋前房后;或是在村边种些时蔬瓜果,新长的丝瓜滕已率先爬上了架。有水流从村中缓缓穿行,清澈见底。水边石礅有位大婶在洗衣。我用蹩脚的客家话问:这里可是龙礤?大婶一脸的憨笑,祥和清纯如同她脚下一尘不染的清水。她同样回以蹩脚的普通话:这是地凹村。

        地凹村,好一个让人心生遐思的名字。

        继续蜿蜒向上,道路两边的树丛开着密密麻麻的小花,红的、白的、黄的……,觉得漂亮却叫不上名儿。此时,身着短袖衬衣,人已觉得微寒。时而把车停靠路边,探着身子俯瞰山下,脚底发凉。底下山涧的杂树只剩葱郁迷濛一片,当然也参杂着花的亮色,却无法见之细微;涧中乱石叠放,石间流水时断时连,如丝如链;自下而上的山风似乎激活身体的每个神经,将清爽渗入肌肤。

        终于来到一处岔口。往左去公田,听说是诏安海拔最高的村,往右是已在眼前的龙礤。考虑到摩托车的油量,不敢走得更远。公田,下回再约!

        这是一片岩石裸露的溪床,溪上横一小桥。从石头光滑的表面看,这山间溪涧应该常有流水,只是我们来得不巧,溪床上只有几处大大小小的水洼。只有小桥,没了流水,是美中不足,不过水洼很清,能见几条悠悠游荡的小鱼穿行在水草间,却不惧生人。透过清水,能看清鱼身上的鳞片及不停扇动的腮帮。人走到溪中,坐于石上,将脚浸泡于清凉水中,感觉一身劳顿荡然无存。此时的山谷,只我夫妻二人。世界原来可以如此简单却真实。我真无法理清此时心境,只是有些感慨:世界很大,人是沧海一粟;世界很小,茫茫人海,独执汝手!

        过了桥往前约二百米,山腰处浓密林间依稀可见民房十几间,就是龙礤村了。从跟前一条小小的石路便可进村。原本以为既然来了,就去村子走走吧。妻却不以为意,淡淡地说了句:“远远的看就行了,看那么清楚干什么?”我一愣,一时分不清这话是简单的排斥还是深奥的哲语,或者仅是无意轻言。

        不看就不看了,留点想象的空间。其实,我也不想再去看些紧锁的房门的。此时此地青滕爬满房顶之景着实无法令人萌生诗意,倒令人心绪黯然。生计所迫,寻梦他乡。一群人竞相追逐的青山绿水可能也是另一群人挥之不去的乡愁。

        置身于静谧的山谷,不觉忘了时间。溪涧中,石头的影子已拉得很长。风似乎也比先前大了些。估计天已不早了,得抓紧多拍几张美照,留住这眼前的山山水水,花草树木,当然也留住一份满足,一份好心情。

        回家了,顺路去霞葛圩吃了碗白米粿条,真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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