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江的风

        每日如若不需倒班,读书、散步是生活里必不可少的部分。

        每每迈出大门,心情都会瞬间变得不同。需要严肃认真面对的工作会在那一刻自然被大脑屏蔽,心会瞬间变成一只自由的云雀,在穿透云翳变得温柔不堪的金色夕阳自由翻飞。什么样的烦恼,这一刻都会烟消云散,我说不准这算不算是自然神奇的疗愈力量。

        丽江站所在村子有着和小站一般的寂寥。天气好的时候,四下舒展的田野里会散落着三两个干活的农人;天气坏的时候,首尾几公里长的路上竟无一人,于是整个天地间便只有一个红色的我。这时候,感受到的全然不是一个人的孤独,而是盈满心坎的欢喜。

        欣然轻快向前,快慢皆由自己。暗下来的天色里,两翼群山翠黛层叠起伏的轮廓像极了一头头熟睡着的萌兽,而覆满山体的松是他们柔软温暖的皮毛,随着均匀的吸呼缓缓起伏着。但最美的让人窒息的还是与“萌兽”遥对的那片天空,粉、粉红、淡橘、淡紫、粉紫、粉蓝......还有我形容不出的各种色彩相互拥抱后轻轻薄薄在天际自生自展,朦胧胧粉团团的感觉,像少女白的透亮的眼睑上施的轻薄却精致的眼影。

        夕阳的映照下,一切都显得那样温柔,当然,最爱的还是丽江的风。在这样的傍晚,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靠地如此近,她似我的影子,一路伴我同行。她会神奇地穿透我的身体,让我感受她的轻灵;她会在身后稳稳地推着我加快脚步;她会吹动青青草叶沙沙为我低吟;她会送来阵阵豆花的浓郁香气,让我不由地深呼吸;她也会猛地扑个迎面进我怀里,噎得我喘不过气;她也会让田地里矮敦敦、胖嘟嘟的一簇簇鸡豆苗波浪起伏地为我起舞。这一刻,外面的世界多大,多华丽丽都进不了心里了。

        在梭罗的《瓦尔登湖》里有段有趣的话,“我时常看到一个诗人,在欣赏了一片田园风景中最珍贵的部分之后,就扬长而去,那些固执的农夫还以为他拿走的仅只是几枚野苹果。诗人却把他的田园押上了韵脚,而且多少年之后农夫还不知道这回事,这么一道最可羡慕的、肉眼不可见的篱笆已经把它圈了起来,还挤出了他的牛乳,去掉了奶油,把所有的奶油都拿走了,他只把去掉了奶油的奶水留给了农夫。”这大概是在别处领略风景的最高境界了,可惜我不是诗人,我没法把风景写进我诗的韵脚里,可我同样有表达的需要,我拿不走那奶油,我也不想拿走奶油,因为有了那些农夫才有了奶油,人永远是天地间最灵动的色彩,而于我,在这里,已经得到了最丰厚的馈赠。

        有时候觉得自己就像只坐井观天的小蛙,眼里只看得到这一亩三分地里的风景,固执着自己对美好生活的浅薄认识,义无反顾地走在眼前的路上,一如那个傻乎乎的小王子,只醉心于他的玫瑰,那支唯一的、与千千万万朵玫瑰都不同的、一朵就胜过所有的、他亲手灌溉玫瑰。他的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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