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诗词共读006《正月十五夜》苏味道

正月十五夜

[唐]苏味道

 

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

暗尘随马去，明月逐人来。

游伎皆秾李，行歌尽落梅。

金吾不禁夜，玉漏莫相催。

苏味道和李峤齐名，并称“苏李”，并与李峤、崔融、杜审言合称初唐“文章四友”。这几天不是初唐四杰就是文章四友，真是缘分。在初唐诗人中，“苏李”往往又与“沈宋”（沈佺期、宋之问）相提并论，他们都大力创作近体诗，对唐代律诗的发展起了推动作用。

正月十五是元宵节，又称上元节、小正月、元夕或灯节，是中国的传统节日之一。东汉明帝为了弘扬佛法下令正月十五夜在宫中和寺院“燃灯表佛”，南北朝时，元宵张灯渐成风气，到了唐代，元宵张灯即成为法定之事，并逐渐成为民间习俗。刘肃在《大唐新语》记载：“京城正月望日，盛饰灯影之会，金吾弛禁，特许夜行。贵臣戚属及下俚工贾，无不夜游”，十分繁华热闹。 苏味道的《正月十五夜》就是描写洛阳城元宵夜“端门灯火”盛况。

首联的“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华美绚烂，极富大唐风韵。上元佳节，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各种精美的花灯高低错落、层次分明。“合”是因为四望如一的意思，整个洛阳城，无论从何处看去，都是辉煌灿烂的灯的世界。这一句启迪了很多诗人，譬如王维写“白云回望合”，孟浩然写“绿树村边合”，都与之用意相同，可见高妙。“火树银花”更是为人称道，后世诗人朱淑真、赵彦端、黄遵宪、柳亚子都以此句入诗传世。这一天，京城晚上的宵禁取消了，连接洛南、洛北的天津桥、星津桥、黄道桥上的铁锁打开,任平民百姓通行。桥点缀着无数的明灯，灯影照耀河水，河水映衬这灯光，远远望去有如天上的星河。一“合”一“开”，极写花灯的丰富繁多，场景的盛大恢弘，气象非凡。

颔联摹写上元节车马游人之盛。贵人们乘坐车马前行，激起黄土地上尘沙飞扬，本是微小的尘埃，却在灯光的辉映下清晰可见，“去”字集中写出了马的奔驰和尘土飞扬而去的态势，也侧描出贵人的骄横，在游人如织的上元夜也飞驰而过，不管不顾。十五正是满月，清光映照着洛阳城的每一个角落，始终与人相随相依，灯月交辉。一明一暗、一去一来，对仗工整，音韵铿锵，对照得特别好。

颈联转为写人，而且不是男人，是女人。平时藏在深闺里的闺秀们呼朋引伴，含羞带怯的出来观灯了，有情人还可以趁机约会，毕竟“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但是最吸睛不是这些闺秀们，而是歌女们。《诗经》里唱“何彼秾矣，华如桃李”，苏味道写“游伎皆秾李，行歌尽落梅”，行歌就是边走边唱歌，载歌载舞。这些秾桃艳李的歌女唱着《落梅花》，翩翩起舞，有些像现在过年的游行表演了。蒙曼老师说唐朝有两支最流行的曲子，《落梅花》和《折杨柳》，这里应该唱的是《落梅花》，冬尽春至，应时应景。

夜渐深沉，兴犹未尽，诗人忍不住发出喟叹：“金吾不禁夜，玉漏莫相催”。金吾卫，是唐朝的府兵十二卫之一，平时负责执行宵禁，可是上元节连金吾卫都放松下来了，只有恼人的“玉漏”，滴滴答答的计着时，仿佛催促人们快点回家，从节日狂欢到些许惆怅，这种节假日带给我们的共感，跨越千年与我们相逢。

苏味道诗风清正挺秀，绮而不艳，这首诗更是语言凝练，华艳绮丽，绚烂多姿，充满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