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小时候养的小动物

   

      女儿小时候在黑铁山脚下的矿山长大。这个地处乡镇的矿山，每五天逢一集，集市上物品琳琅满目。有一年春天，料峭春寒，带女儿去赶集，发现了有卖小鸡娃的，吵着闹着要买，拗不过她，只好捧了两只回家。

      楼上才停了暖气，室内有些清冷，小鸡娃哼唧着缩在纸盒子的一角。我给它放上一盘小米和一小碟水，女儿便蹲在一旁有了对话倾诉的伙伴。

      每天从幼儿园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蹲在纸盒边，用小手轻轻抚摸着小鸡娃毛茸茸的羽毛，嘴里嘟囔着我们成年人懒得听的叽里呱啦。有一次我凑近一看，女儿居然找来了小方巾盖在了小鸡娃身上，说小鸡娃冷。我找来些棉絮给它们铺在纸盒子里，但其中一只还是没能抗过早春的清寒，倒下了。女儿明显地伤心落寞，对剩下的一只更是嘘寒问暖，呵护备至，无奈剩下的这只小鸡娃，只是缩在纸盒的一角，半闭着眼睛，声若游丝地唧唧着，不再吃食。过了两天，女儿从幼儿园回来，发现倒在纸盒子里的最后一只小鸡娃，不禁大哭，也许她不知道怎样表达自己的情绪，只见她冲进厨房，对正在做晚饭的爸爸哭着大叫：“爸爸，小鸡娃都死了，你还做饭呢！”她小小的心，实在不知道怎样承载和表达她的伤痛。 

        转过年的春天，带女儿去赶集，她又吵着买一只在我看来既不可爱又不漂亮的灰不拉叽的小兔子。女儿多了一个玩伴，我却多了一项清理卫生的任务，天气渐暖，阳台上小兔子的气味渐浓。我每天都做女儿的思想工作：咱们把小兔子送到黑铁山吧？女儿坚决不同意，最后我绞尽脑汁哄她：“你看小兔子耷拉着耳朵，多不高兴啊！小动物都喜欢大自然，那里有它的小伙伴和它一起玩。就像你不喜欢自己长时间关在一个房间里，而是喜欢和小朋友一起玩一样。”女儿似有所动，我趁机加强火力：“天热了，我们阳台很晒，别把小兔子热死了。”女儿将信将疑：“妈妈，小兔子在阳台上真的会热死吗？”我进一步加强攻势：“会的呀，如果小兔子像小鸡娃那样死了，多可怜呀！”女儿似乎被击中，若有所思。我见即将获胜，紧擂战鼓：“快放了小兔子吧，要不，它真的会热死的。”女儿很不情愿地低声道：“那好吧……”大获全胜！我心窃喜。

        很多次，望着放生小兔子的方向，女儿常常问我：“妈妈，你说小兔子现在怎么样了？”我紧紧牵着她的小手，不知道怎样回答她好。在女儿的童年里，我有许多这样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刻，不知怎样捧着这颗幼小纯真柔软的心才好。

        我不知道，这个灰不拉叽的并不漂亮的小兔子，怎样跳过了女儿童年的心坎？只是在我回头望的时候发现：那些小心翼翼捧着的，都是源自内心深处最真挚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