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读《狂人日记》——在浪潮下守护国民“先觉意识”的“哨兵“

文风流

一、狂人的面目

        昔日读《狂人日记》，看鲁迅先生描绘的吃人世界，吃人者被封建礼教所裹挟而不自知，拥有良知而对吃人的行为拒绝的狂人反而成了”病人“，从而理解了老师所说的“抵抗礼教残酷统治”，“弃医从文唤醒国民精神”的宏大责任感，然而近日重读一遍，不知是什么原因，总读不出那种浓烈的阶级压迫味道，反而将狂人当成了一个病人，一个患了被迫害妄想症的病人。

        二、《狂人日记》的面目

        我有这样的一个认识：凡是在文学历史上有深远影响力的作品，都拥有“超越对时代背景的单一描绘而上升到人类共通意识”的历久弥新之特质。《狂人日记》自然也是如此。

        按照客观的叙事法则，应该是这样一个故事：狂人被众人议论，被家人关进书房，看书时产生幻觉，大哥请医生看狂人的病；按照狂人的视角来看，则是吃人者对于吃人程序的一个准备和对被吃者的暗算与陷害。这样的视角看似不同，但才是小说的妙处。吃人在我们的世界是实实在在的恶行；然而在小说里确是稀松平常，我们不能说它对，因为我们不会提倡这样的观念；我们不能说它错，因为在狂人的世界里，反对吃人的也只有狂人一人而已。所以，思考吃人的对错与否在《狂人日记》的“双重现实”面前是无意义的，最重要的是把狂人所表现出的“先觉意识”印刻在心里。

      狂人只是一个率先察觉到“吃人或许不对”的先觉者，至于吃人究竟对不对，小说象征结构不会给出答案；他醒来之后，究竟是否会再沉睡下去，小说也没有给出定论，我们明确的是他怎样醒来，其他人怎样看待他的醒来。当我们意识到“醒来”的概念时，我们才会醒来；醒来本身未必是好事，也未必是坏事，醒来究竟对不对，这都交给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去评判。

三、先觉之问

        重读《狂人日记》后，几个问题在我的心里诞生了：当你身边的人醒来时，你究竟要不要去做《狂人日记》里的“周围人”？如果不做“周围人”的话，你又该如何看待？当你的先觉意识被唤醒时，你究竟能不能将它看清？你究竟能不能承受自己醒来所付出的代价？当你醒来后，你怎么看待自己？你怎么看待周围人？周围人怎么看待你？这一切问题没有答案，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但是这些问题如图树木一样，《狂人日记》所展现与守护的先觉意识是它最扎实的根。

        这个时代，浪潮多么容易形成，拥有着多么强大的力量，它能打破一个又一个陈旧的定义，带来一波又一波新的事物、观点与理念，在此背景下，我们需要谨记的还是发问，最重要的两个发问：“从来如此，便对么？”“未曾如此，便对么？”

        重读《狂人日记》不禁感叹一声:"滚滚浪潮之下，逆行何去；滔滔梦幻之间，惊醒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