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的女人


“喂,小白,我打算去一趟桐城。”

“什么时间?”

“现在。”

女子腾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原本浑浊的大脑也瞬间清醒了许多,拿起手机,手指滑过屏幕,凌晨四点,通讯录显示最近通话时间是五分钟前,女子眉头微皱,原来不是梦。

手指快速滑过屏幕,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声音,几秒钟后,“刘静要去桐城。”

电话那边沉默了几秒,随后响起男人低沉的声音,“跟着她。”

1

白渠赶到火车站时,刘静已经早早等在了候车室,由于现在不是高峰期,候车室内稀稀疏疏坐着十几个乘客,白渠一眼就看见了刘静,刘静倚靠在椅背上,脸色有些苍白,眼睛空洞的望向远处。

白渠走到刘静旁边坐下,漫不经心的道:“怎么突然想去桐城了。”

刘静目光依然落在远处,嘴角冷笑,“你来了。”声音冰冷,是刘静的声音,但仿佛又不是她。

白渠诧异的转头望向刘静,眉头深深皱起,“刘静。”

只见眼前的女子嘴角的冷笑瞬间消失,转头望向她,嫣然一笑,眼神清澈,没有丝毫的冷意,“不好意思,一大早绕了你的清梦。”

白渠移开目光,随即将身体靠在椅背上,眼睛微眯,“没事,不放心你,过来看看。”

“我们认识有2年了吧。”刘静忽然开口道。

“恩,2年零3个月。”

半个小时后,两人登上了开往桐城的火车,列车上,白渠和刘静靠窗相对而坐。

清晨,太阳缓缓从地平线升起,金色的光芒穿透云层,透过车窗照进车内。

刘静眯着眼睛,目光落到窗外,入眼了是广阔的田园平川,远处的群山若隐若现,美景尽收眼底。

“不知桐城的天是否也如这里一般晴朗明媚。”刘静慢悠悠的道。

白渠转头望向窗外,“定是晴空万里。”

“叮”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亮了起来。白渠拿起手机,屏幕上两条未读信息映入眼帘,她手指滑过屏幕,将其中一条快速删除,笑着对正看着自己的刘静道:“又是推销短信。”

“什么推销短信,让我看看。”刘静笑着道。

白渠笑着把手机递给刘静,“你看吧,我去趟卫生间。”

刘静接过手机见白渠走远,手指快速滑过屏幕,一条推销短信映入眼前,手指又在屏幕点动了几下,打开通话记录,最后一则通话显示着她的名字,随即返回主屏幕,把手机放回到桌上。

2

白渠靠在卫生间的门上,口中喘息粗气,耳边响起心脏砰砰的跳动声,短信的内容再次在脑海中闪过,“刘静已恢复记忆,当年的事与她有关,小心。”刚刚在刘静面前,她面上努力维持着镇定,其实心中早已翻江倒海,白渠抬起手放到左胸口,闭上眼睛,呼吸声慢慢平稳。

“回来了。”刘静笑着对刚刚坐下的白渠道。

“恩。”白渠淡淡一笑,随手拿起桌上的手机放进口袋内。

一路上两人各怀心事,都没有再开口,白渠把头靠在车窗上,余光瞟向对面,见对方目光望向窗外,面容平静,看不出任何异常。随即闭上双眼,却没有丝毫睡意,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到桐城时正值中午,天气灰蒙蒙的,乌云密布,仿佛蒙上了一层灰尘,等待着一场大雨的洗礼。

下午,两人刚到酒店,一场大雨倾盆而下。

酒店客房内,白渠将房门反锁上,抬脚快步走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浴室响起哗哗的水流声,关上门后,她从兜内拿出手机,手指快速按下号码,良久,电话那边传来男人的声音,“你们到了。”

白渠调整呼吸,“嗯,刚到,你说当年的事和刘静有关是什么意思?她不是受害者吗?”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电话那边一阵沉默,她现在迫切想知道真相,“拜托告诉我真相。”

“你现在不要轻举妄动,一切等我们的人到了再说,小心刘静。”

“为什么?她不是受害者吗?”白渠小声喊道,电话那边久久没有回应,显然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白渠无力的垂下手臂。

刘静站在窗前,外面哗哗的大雨倾泻而下,楼下街角处停着一辆黑色轿车,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叮叮”手机响起,安静的房间内,异常刺耳,刘静走到桌前,拿起桌上的手机,一条短信映入眼前,“欢迎回家。”嘴角的笑意更浓。

3

深夜,大雨已停,寂静的夜晚只有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声,破旧的工厂内一片漆黑,到处充斥着铁锈的味道。

“牧哥,人跟丢了。”男子的声音打破黑暗的宁静。

“嗯。”苏牧慵懒的半倚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儿,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冲着门口道:“老朋友既然来了,何不出来叙叙旧。”

“哈哈,还是瞒不过你。”只见黑暗中一个女子笑着缓缓走出来。

工厂内的人警惕的望向来人,身体向苏牧靠拢,苏牧站起身,对手下人摆摆手,“阿静,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刘静眼波流动,俏皮一笑,“你费那么多心思助我恢复记忆,随后又引我来桐城,我怎能让你失望呢。”这三个月,她每天都会收到一个匿名包裹,记忆也从那时起在她大脑里一点点苏醒,直到昨天晚上,当她看到那张相片时,过往的一切如洪水决堤般涌进她的大脑。

苏牧走到刘静身前,倾身靠近,在她右耳边轻声道:“阿静,你可记起了白泽,他最后把东西给了你。”

“哈哈哈……”安静的工厂内,响起女子银铃般的笑声。

“阿静,把东西交给我,你可以继续过你想过的生活。”苏牧望向刘静,薄唇轻抿,眼神冰冷。

刘静嘴角翘起,深邃的眼睛看着苏牧,“我若不交呢。”

“阿静,白泽的妹妹...”苏牧嘴角冷笑的道。

“你觉得她能威胁到我?”刘静眼神流转,似笑非笑的看向苏牧。

苏牧咧嘴一笑,“阿静,你不愧是我带出来的。”

“苏牧,你知道的,我最恨别人威胁我,东西我可以给你,不过...”

“不过什么。”

“放我自由,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陈静一字一句的说。

“好。”苏牧爽快的答应。

4

清晨,太阳缓缓升起,蓝天白云,万里晴空,一碧如洗。

白渠此时在刘静房间内焦虑的来回踱步,房间内除了她的脚步声,再无其他声响,棉被平整的铺在床上,房间内除了没有打开的行李箱,丝毫没有人存在过的痕迹。

白渠等到天黑都没有等到刘静,反而等来了自己的“同伴”。

“你们来晚了,她不见了。”白渠坐在椅子上淡淡的道。

“你好,你就是白渠吧,我是韩俊,李队和我提起过你。”韩俊目光环顾房间,抬手拉开椅子,坐在了对面,视线落在白渠身上,皮肤白暂,眉眼清淡,一双大眼睛清澈灵动,“你什么时间发现刘静不见的。”

“早上七点。”

“最后见到她是什么时间。”韩俊手指一下下有节奏的敲打着桌子。

“昨天下午到酒店后,我们各自回到房间后就没有再出去。”

“好。”韩俊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身对身后的人道:“有什么发现?”

身后两人均摇摇头。

“走,去看看监控。”韩俊说着起身向门外走去。

酒店保安室内,经过反复查看,一个女人的侧脸定格在监控画面上,身穿一身黑衣,上衣的帽子遮住头部。时间显示凌晨1点10分45秒,白渠惊讶的张大嘴,“那是刘静。”

韩俊望向白渠,“你确定画面上的女人是刘静。”

白渠盯着监控画面,“我确定。”

韩俊回头望了一眼监控,随即转过头看着白渠道:“你先回去休息,明天一早会有人送你回滨城。”

白渠把脸扭向一边,“我不回去。”

“你的任务已经结束了,必须回去。”

“结束?在没有找到白泽前,我的任务永远不会结束。”白渠对着韩俊大声吼道。

“我和白泽是同学,相信我,我一定会找到他,你现在留在这里很危险。”韩俊轻声道。

白渠再次把视线落在监控画面上,目光坚定,“我不怕,我一定会找出真相。”说完转身大步离开保安室。

5

一场大雨过后,山林里的树木不再如往日那般苍翠茂盛,树叶落了一地,脚踩上去发出吱吱的声音。

“牧哥,这个女人带我们在山里转了三天了,不会是耍我们吧?我们...”

苏牧抬手打断身后人的话,若有所思的望向前面的刘静。

刘静转过身,笑着道:“不好意思,你也知道,我当初伤了脑子,又刚恢复记忆,具体埋在哪里我还要好好想想,但肯定就在这座山里。”

苏牧眯着眼,嘴角微微翘起,“这座山也看得差不多了,我相信阿静会想起来的,是吗?”

“当然。”

“今天就到这,回去。”说完带头向山下走去。

回到住处时,苏牧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刘静,开口道:“阿静,明天不要让我失望。”说完关上房门,对身后的人吩咐道:“看着她。”

刘静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三天,他们应该送你回滨城了吧。”

第二天,刘静一大清早就带他们进了山,七拐八绕,在一棵大树前停下,“就是这里。”

苏牧左顾右看,也没发现特别之处,但还是对身后的人摆手,“动手。”

一会功夫,便听见喜悦声,“牧哥,挖到了。”众人闻声围上去,只见一个黑色密封罐子,打开罐子,从里面取出一个黑色塑料袋,塑料袋包的很严实,看不出里面包的是什么。

苏牧走上前,接过黑色塑料袋,一点一点拆开,众人眼睛都盯着苏牧手中的动作,空气中凝结着一股紧张的气氛,最后一个账本呈现在眼前,纸张有些泛黄,零零碎碎的,仿佛只要稍微一用力,就会四分五裂。

苏牧快速翻看,脸色的表情愈加凝重,翻到最后,合上账本,目光在众人脸色扫过,“刘静呢?”阴冷的声音从口中发出,众人皆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向四处望去,已不见刘静的身影。

这本账本他找了两年,当他知道白泽是警察卧底时,他除了震惊、愤怒,更多的是屈辱,他曾一度视白泽为最好的兄弟,过命的兄弟,可白泽背叛了他,偷走了账本,还好他发现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没过多久,刘静就出事了,她出院那天,他站在暗处看着她坐上开往滨城的客车,那时他真的希望她永远不要恢复记忆,脱离这种刀尖舔血的生活,去过另一种生活,可三个月前,他得到消息白泽出事前把账本给了刘静,那天他连夜去了滨城,在她家楼下站了一夜,望着窗户上的倩影,他第一次感到无助。

如今看着手上的半本账本,消失不见的身影,他突然“哈哈”大笑两声,阿静,你当真也背叛了我吗?

“牧哥,现在怎么办,要追吗?”

苏牧嘴角冷笑,“不用了,她会来找我的。”随后小声对身后人交代几句,眼神愈加冰冷。

6

白渠收到短信时正在酒店大堂吃晚饭,握着手机的手指有些泛白,她快速扫过酒店大堂,见没有同伴在周围,收起手机,大步离开酒店。

“你不该留下来。”

白渠闻声回头,望向身后来人,短短几天时间,再见到刘静,一股陌生感袭入心头,“此刻我才感觉到,我们仿佛从未相识过。”

两年前,哥哥失踪,那时她刚刚大学毕业,刘队把她安排在了刘静身边,一个失去记忆的受害女孩,孤身一人来到滨城,起初是为了找到哥哥而接近刘静,可二年的朝夕相处,她早已把刘静视为家人。

刘静闻言轻笑道:“小白,你和白泽长的真像,难怪我第一次见到你就有一种亲切感。”

白渠声音有些颤抖,“我哥哥在哪里?”

“他死了。”刘静平静的道。

白渠眼中噙着眼泪,手由于握的太用力,手指有些泛白,“我不相信。”

“我亲手埋了他。”

“是你杀了他?”

刘静走到公园的长椅前坐下,目光注视着远方,“你知道红谷村吗,那里很多年前闹了瘟疫,每天都会死人,死亡离我们每一个人都很近,我以为我也会死在那里,后来我逃离了那里,成了一个人口贩子。”

“我以为我会一直活在黑暗中,后来,白泽出现了,是他让我想重新活一次,以一个好人的身份再活一次。”

“他出事的那天晚上,把账本交给了我,你说,他怎么能相信一个人口贩子呢,”刘静眼里噙着泪光,笑着望向白渠。

白渠坐到她身旁,刘静抬手擦了擦眼角的眼泪,“他是在逃避追捕时,车撞到了岩石上,我赶到时,他已经死了。”

“账本在哪?”白渠出声询问。

“他死后,我开始十分厌恶自己,厌恶那样的生活,在一次任务中,我偷偷报了警,只是在警察追捕过程中,出了车祸,我侥幸活了下来,并且失去了记忆,我混在众多女孩中,警察把我错认成了受害者,你知道吗,失去记忆那两年,是我生命中最快乐的两年,原来做一个好人,过平淡的生活是那么的美好。”

刘静从口袋里拿出一本泛黄的账本递给白渠,“这是你哥哥拼死留下的账本,拿去吧。”

白渠接过账本,看着刘静道:“你去自首吧。”

刘静笑着站起身,“我会的,但我还有一件事要做。”说完转身离开,消失在夜色中。

7

白渠睁开眼睛的时候,入眼的是一个英俊的男子,嘴角带着邪魅笑,四周充斥着铁锈味,自己身处一个破旧的工厂内,昨天晚上在回酒店的路上,她被绑到了这里,“你是谁?”

“很快你就知道了。”男子目光一直盯着门口。

“苏牧,放了白渠。”门口传来刘静的声音。

“阿静,你快走,别管我。”白渠挣扎着喊道。

“放了她吧,她什么都不知道。”刘静走到苏牧身前。

“你把账本给了她?”苏牧手中杨着另外半本账本。

“嗯,我已经做好了安排,你为什么...”刘静忘了白渠一眼,欲言又止。

苏牧嘴角向上翘起,“我不接受。”

苏牧从白渠身上拿到另外一半账本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刘静想做什么,刘静交给自己的那半里面全是自己的罪证,而白渠身上这一半,全是记载刘静的罪证,每一笔账都清晰明了。她想独自揽下所有的罪责。他又怎会容她这么做。

警车在门外响起,警笛声异常刺耳,“现在走还来得及。”刘静轻声道。

苏牧牵起刘静的手,笑着对她说。“阿静,我当初带你逃出红谷村,从那刻起,我就想,日后无聊多么艰难,我都不会扔下你,风餐露宿,食不果腹时我没有扔下你,如今,我定不会扔下你一个人。”

8

一阵秋风吹过,把一片片金黄色的树叶吹落,地上积满金黄色的落叶,仿佛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巾。

白渠坐在树下的长椅上,手中拿着刘静留给她的相片笑着道,“哥,我终于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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