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3-09

秦晴从噩梦中惊醒,又是那个场景——妈妈头也不回地走了。晴晴坐在床上回忆起童年,哭了。其实,小时候的记忆已经模糊了,但她知道,她曾经也有个美好的家。

小时候,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还有姑姑都很爱她,晴晴幸福的像个小公主。后来,晴晴有了小弟弟——秦朗。晴晴很喜欢这个胖乎乎的小家伙,对着他眨眼睛,朗朗那双水汪汪的眼睛也对着姐姐忽闪忽闪地眨,两人“咯咯”地笑了。再后来,疼爱他们的爷爷睡着后就在也没有醒来,疼爱他们的姑姑嫁人了,疼爱他们的奶奶也回娘家了。最后,一直恩爱的爸爸妈妈大吵一架,爸爸还动手打了妈妈,妈妈擦干晴晴朗朗满脸的鼻涕眼泪将他们揽入怀中很久,说了句“照顾好弟弟”,毫无挂念地走了。

这么大的变故,对于小晴晴来说简直是一场噩梦。可这不是梦!这是沉重的现实。不管你是否会接受,是否能承受,都重重的压在你肩上。

那年,晴晴八岁,朗朗五岁。

晴晴不再笑,也不再哭了;朗朗还是朗朗,整天缠着姐姐玩警察抓小偷的朗朗,总是被班上同学弄哭的朗朗。晴晴本能的将朗朗护在身后,指着欺负弟弟的那群孩子狠狠地说:“再欺负我弟弟,要你们好看!”晴晴从没忘记“照顾好弟弟”。朗朗依旧是大家娱乐的玩偶,至于被同学欺负的事,他很少告诉姐姐了。

朗朗第一次和人打架时才8岁,晴晴也第一次打了朗朗。那个男生近乎侮辱的讥笑惹怒了朗朗,紧握的拳头在掌心掐出了指甲印。“你就是个没妈的野孩子!”等他反应过来,已经挨了朗朗毫不吝啬的一拳,鼻血流出来了。当然,朗朗的屁股也为他的冲动结结实实的挨了姐姐一巴掌并被强制道歉。朗朗一本正经的说:“姐,以后我保护你。”晴晴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她是多么想妈妈啊!“姐,你怎么了,你是嫌我打人不乖了吗?你别哭啊,我再也不打架了。”“以后再这样,可就不是一巴掌这么简单了。”“知道啦,姐——”朗朗拖着长音,掏出纸巾给晴晴:“快擦擦眼泪吧,你又哭又笑的样子好丑啊。哈哈哈……”

晴晴说:“那天朗朗说的话,好像发生在昨天。我告诉朗朗也告诉自己,爸妈真心相爱才有了我们,小小的我们一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就代表爱,这已经足够好了。后来他们彼此不爱,去寻找新的幸福,这并没有什么错,谁能保证爱一个人就能安安定定的爱一辈子呢?他们并没有伤害我们,起码没有存心伤害我们。”

小学毕业,晴朗的妈妈回来了,他们已经淡忘了“妈妈”这个词,再见始终没叫出那声久违的“妈妈”。妈妈变瘦了,依旧那么美,还讲了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再看看又黑又瘦的爸爸,皱纹已经偷偷爬上眼角,显然,他们很不般配了。晴晴的心紧了一下,这几年他一直未原谅爸爸,是爸爸气走了妈妈,晴晴总这样想,不愿意和他多说一句话。

秦妈说:“明天把离婚手续办了吧。”

“好。”

“我的衣服首饰,我要拿走。”

“行。”

“你买的房子,只付了首付吧?剩下的我帮帮你,总得给孩子一个安定的家。”

“不用。”

“但是晴晴,得跟我。”

秦爸拍案,“不行!”

“女孩子跟妈妈在一起好点,你一个人照顾他们挺辛苦的。”

“你啥都能带走,就是娃儿不行。”

“你一个人也照顾不好他们。”

“那你两个都带走,他们不能分开。”

晴晴没有再往下听,去和朗朗睡在一起,朗朗小心翼翼地问晴晴会跟谁,晴晴的无声的泪水早已浸湿了枕头,沉默良久,给了一个颇让朗朗满意的回答——晴朗生来就在一起,要是两地相隔,晴晴朗朗怕是不会晴朗了。

最终,晴、朗还是跟了秦爸。

晴晴说:“虽然我一直不太喜欢爸爸,但是那天他说晴朗不能分开,我就原谅他了。爸爸照顾我们这么多年,我们也不能和他分开。”

晴晴上了初中,家务做得越来越好,饭桌上偶尔多几道小菜,那是晴晴做的。她在学校没吃一样菜都要问问别人是怎么做的,然后做给朗朗和爸爸吃。当然,晴晴的成绩一直很好,爱笑了,朋友也多了。朗朗却一直不懂事,学习越来越跟不上。晴晴多次教导,他都是诚恳地认错,坚决地不改。男孩子调皮点没什么,朗朗的性格开朗了很多,是真正的朗朗了。晴晴这样安慰自己。

秦爸出车祸了,右脚踝粉碎性骨折,晴晴第一次慌了神,她到底该做什么?亲戚朋友都来帮忙照顾,可要住院一个月,不能总麻烦人家。晴晴要请假照顾爸爸,却遭到爸爸和朗朗不留余地的反对。朗朗偷偷跟班主任请了假,被秦爸训了一通,他还是时刻守在爸爸身边,不回学校。晴晴不能想象才11岁的朗朗每天打水打饭,照顾爸爸上厕所,趴在床边睡觉,是多么累,多么无助。晴晴一放学就到医院擦擦洗洗,有时候还带上自己做的“爱心盒饭”。护士对秦爸说:“有这么一对儿女,你真幸福。”秦爸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一个月没去学校的朗朗考了第三名,所有人都很惊讶,很高兴。

朗朗说:“姐姐明年中考,中学那么多课,请一个月假怎么补得回来?我课少,也不爱学习,由我这个男子汉照顾爸爸是应该的。”

秦爸把晴、朗叫来,抽了一支烟,看了晴晴朗朗很久,才说话了“爸爸没本事,没给你们一个完整的家,好不容易有了房子,还没住进去就出事了,这一年可能都干不了活了,还有手术费,所以恐怕要卖了这房子。爸爸对不起你们,一直没给你们一个安定的住所。”晴晴第一次看爸爸这么无奈,他几乎要哭了。

“爸,卖就卖了吧,我们租这房子不也挺好嘛,不用每天都爬楼梯。等我长大了给你和姐买大房子,比你买的还大还好哦。”朗朗永远是最乐观的。秦爸,晴晴都笑了。

秦爸出院了,朗朗又开始贪玩不学习了。晴晴很生气,经常骂他。吵归吵,骂归骂,对朗朗的爱却从未减价。该给朗朗做的饭,买的衣服,晴晴一样也没少。朗朗对姐姐的脾气是知道的,姐姐有多么爱自己他也是知道的。“上一秒红着脸在争吵,下一秒转身就能和好。”就是这样的吧。

初三了,朗朗喜欢和晴晴去山上玩,两人都面临升学考试,去山里缓解一下学习的压力。村后就是山,山很多很多,一座连着一座;山上有树,树很大很大,一棵挨着一棵;树上有果,果子很甜很甜,一个个红着小脸,偶尔有条山溪穿过,摘一片树叶饮清凉的山泉,每次去都玩得尽兴。

朗朗说:“我长大了,下学期我就是初中生了,姐姐去哪玩我都愿意陪着她,晴朗不分开。”

晴晴升了高中,朗朗进了初中。

朗朗忘记了他8岁时的承诺,他开始打架。衣服上经常有血渍,起初那血是朗朗的,后来,就成了其他不同人的血。晴晴每次都是将他白T恤,白衬衫上的血污含泪洗净、晾干。

很快,朗朗就成了全校闻名的人物,校长找了秦爸好几次,差点就被劝退了,晴晴一周没理他。校长给最后一次机会:不能住校,不能再违反校规。这正合了朗朗的意,他早就不想住在那破地方了。

朗朗没有再打架,至少晴晴不知道。他整天无所事事,晴晴在被窝里哭,朗朗也不知道。

晴晴说:“朗朗不是坏孩子,他打的那些人都是爱欺负同学的,只是事情不能靠打架来解决。我只想告诉他,吸烟很伤身体,用打架解决问题就是无能。若在继续这样,我不能确定晴朗会不会分开。”

朗朗望着晴晴,说:“姐,我不抽烟了,我也不会打架了,晴朗不分开,好吗?”

晴朗的故事还在继续,我们的故事也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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