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眼时闭嘴

吴教授缓缓地抬起头,旋过手腕看了看时间,刚好七点半。

他伸了个懒腰,舒展筋骨,轻轻地合上手中的《1988:我想和这个世界谈谈》。

他思考着:韩寒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年轻人,或者说,他是一个怎样地古人,真应该去见见他!

他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肩膀,扭了扭腰,转身走向背后的书柜,他轻轻推开书柜,那是一个夹间,走过一条7米地走廊,走廊尽头是一扇木门,精雕细琢,也没什么特别的,这是教授父亲收藏地东西,刚好用在这里,推开木门,走进房间,所陈无几,衣柜、鞋架、镜子和钟表,钟表是悬挂的,也是多年前,父亲收藏地,东边墙壁上,挂着一面大镜子似的东西,可以映出人形,却看不清人脸,这,是一个时光机,吴言清了清嗓子,对着它说,还是老地方,时光机便启动了,吴言回到了1942年,上海。

吴言是大学教授,每天,从学校下班之后,他都会乘坐特斯拉的自动驾驶汽车,回到京城北郊的家。现在的私家汽车,超过九成都是自动驾驶的了,有一半是电能的,有一半是核电混动的,混合动力的车,要更贵一些,因为核能的应用更复杂,汽车工艺流程也更多。

人们越来越喜欢享受,解放双手的追求,从古至今就没断过,好在第一次提出自动驾驶这个概念后,没过上二十年,在美国纽约就开始了第一次试点,当时自动驾驶的交通事故频率,已经比人为驾驶降低了许多,如今发展了百多年,技术成熟程度,今非昔比!

吴言推开房门,正了正领口的蝴蝶结,寻着音乐向楼下走去,有时候,他穿一套中山装,搁现在要是穿到大街上,一定会被觉得土的要死,不过在1942年的上海,中山装可是潮流的象征,身份地位的代表。

但是,大多数时候,他只穿着那套,已经穿了6年的灰色的西装,吴言生活简朴,对服装从来没有过分要求,只追求简洁和精致,他衣领向来笔挺,胸襟,袖口虽然略磨的糙了,但身上总是一尘不染,裤管垂直落在黑色的皮鞋上,鞋子也穿了很久了,刚买的时候是黑亮的,现在已经带了些乌色。

吴言身材精瘦,有着一张精致俊俏的脸,纤长的手时不时的去理一下头发,像极了民国时期的书生,尤其是他穿中山装的时候。他的妻子给他准备了很多套衣服,整齐的挂在衣柜里,可是,他每次都捡这两套穿,吴言很年轻,才三十岁,十分富足,但他不在乎物质,舒服就好,今天,他穿的是旧西装。

吴言每天6:00下班。

或是从教室、实验室、办公室,径直走向汽车停靠区,一路上花朵散发出芬芳,清香宜人,自从21世纪中叶,全球实现汽车全面自动化以后,“天轨计划”解决了城市拥堵问题,汽车都被设计成一个球形,套在一条条单轨上,要是有几人同时行驶在路上,那场景看起来就像是一串糖葫芦。

尤其是有的汽车厂商喜欢把自己的汽车漆成红色,特斯拉就是,他们家的车总是漆成红色,不过,这也是很少见的,人们出门的概率越来越少了,VR和AR技术成熟后,不仅吃饭有外卖了,连上班都在家里。

“天轨计划”的好处不仅是带来了方便的交通,还使城市交通事故发生率降低至0,这在历史上还是第一次。

不过,要是出城就不一样了,尤其是跨越省市的时候,天轨目前之内城市内部施行,长途还是要走公路的,而且,有些人还是很喜欢自己去驾驶汽车的,这是少数他们觉得自己有存在感的几个时刻之一。

现在机器人可以遛狗,可以照顾小孩,可以洗衣服做饭,甚至杜蕾斯公司还生产了辅助性爱机,专门给那些懒人用的,他们要做的就只是负责体验快感,机器会辅助你上下或前后晃动。

代孕也都不用人了,现在,儿童医院都有代孕机,像蜂巢一样,每个小宝宝都被隔开,在自己的小空间里,充足的营养,适宜的温度,他们就像橱窗里的鞋子和包,可以给家长展示,状况一目了然,比B超观看清晰多了。

吴言钻进自己的汽车,坐了下来,他的汽车是自己买的,当下能买的起汽车的人并不多了,大家都没有什么很赚钱的工作,大部分工作都被机器人代替了。

从前一个大农场要十几个人来管理的,播种或收割的季节还要另雇些人手,拖拉机司机和称重记账的会计,现在都不用了,收割机是自动驾驶的,自动收割,负责看家的是波士顿动力产的机器狗,负责浇水施肥的是农场机器人,他们不怕风吹日晒,不会生病,不用睡觉,要比人工的性价比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吴言一进入汽车,系统自动启动,显示屏也亮了,他点击了回家,车子就自动驾驶起来,不管去哪儿,只要在屏幕上输入地址,或者过去默认的地址,点击确认就可以了。

接下来你可以休息,也可以透过车窗欣赏沿途风景,城市的高楼大厦自然是没什么可看的,你可以点击驾驶环境,有沙漠,雨林,林荫小路,甚至可以改成航海模式,只要你的座椅够高级,可以上下左右的摇晃,闭上眼,系好安全带,静静地去享受就好了。

吴言最喜欢森林,安安静静地,他每次都会调节成森林模式,有时候就静静地看着那些高大的树木,有时候会看见几只鹿在跑,它们就是跑,很欢快的跑,好像是在比谁跑的快,有时候教授想看鸟,他就会想像那些鸟在森林里飞的场景,系统里没有鸟,鸟都死绝了,他也只在爸爸的画册里见过,后来,在上海的时候,总见。

地球上最后一只鹰,是他爸爸救下来的,花了7000000块从猎人手里买的,21世纪中叶的时候,狩猎全面合法了,人们开始吃一切能吃的东西,大多数人是好奇,想尝试新的东西,有枪的人经常约着,一起去郊区打猎,他们在森林里尽情消遣,军火商也因为他们大赚了一笔,尤其是子弹,供不应求,以至于有些机器人公司专门生产了捡子弹的机器人,把他们浪费在森林的子弹,重新找回来,作为原料再次生产。

6:15,一刻钟以后,吴言到了家门口。

他家在密云区,就挨着密云水库的一片别墅区,住在这里的大多数是老师,作家和画家,这边的房子贵的离谱,一平米要七十几万,别墅就更贵了,吴言家的房子,虽是父亲留下来的,可在父亲买的时候,也用了十七亿多人民币,不过好在那会儿教师、学者、科学家很被尊敬,薪资也高,不像从前了,20世纪的时候,有些清廉的历史学家,甚至连温饱都成问题。

吴言的父亲,去年就到雄安去养老了,上面规定,到了六十岁必须退休去雄安养老,教授的父亲是研究古生物的,对国家做了不少贡献,才有机会去雄安养老,很多平常老百姓,都安排去了新疆等西北地区。

那些地方自然没有雄安建设的好,可是,人口实在是太多了,太拥挤了,去年的人口统计,我们国家在录人口已经超过了22亿,仅北京市就聚集了4000多万人,主城区都扩建到了5环,可是北京依旧缺水严重,就连争论了近百年的炸西山引入西伯利亚寒流的计划实施后,收获的效果也不是很明显,因为外蒙古也十分干旱,没什么湿气可以过来。雄安就好太多了,本来那里就是白洋淀湿地,后来就过建设,环境没有被破坏的很严重,保留了全部湿地的基础上,又挖掘了一些水库为北京供水。

吴言的父亲去年刚到雄安的时候,还有些不适应,那里街道宽敞,没有高楼大厦,多是按照传统的中式建筑风格建造的,在这里楼高三四层的居多,很适合养老用,大部分老人是不喜欢坐电梯的,楼太高了他们又爬不动。

他们每天都过着一样的生活,早上六点起床,七点吃早饭,九点一刻做眼保健操,然后集体活动,到广场上做健身操,十一点开始吃午饭,十二点半开始午休,下午三点又是集体活动,玩些老年门球之类的东西,五点开始晚饭,晚上七点开始洗漱,九点准时睡觉,这是规定,必须遵守。

每个人都有统一的服装,一套夏装,一套秋装,夏装一万二千块,冬装一万五千块,每个人必须穿,如果偷偷穿自己的衣服,被机器人发现了,是要罚站的,有的体力还不错的老人,总是故意穿上自己的衣服,在机器人面前来回踱步,然后在罚站区站上一个小时,因为他实在是无聊,不知道做些什么,只好自己找点乐子,因为,过了60岁的人,就被禁止性生活了。

晚上睡觉前,机器人会确保每个房间都喷洒了香氛,确保走廊里的花朵都还长势良好,这些花香气宜人,使得每个人都过的很开心,即使他们每天都做一样的事,即使可能要重复五六十年,医疗发达了,人类平均寿命已经达到了110岁。

吴言和领导申请了每月可以探望父亲一次,这是天大的特权了,绝大部分人,来到雄安后,是不允许被探访的,少数人可以每年生日那天被探访一次,有一个人特别倒霉,他的生日四年才过一次,有时候他到很庆幸没有子嗣,不过他在这里二十多年了,每次生日,侄子都会来探望他,给他留些生活费用,每次都留下20万,以备不时之需,可是他几乎用不到,因为他来养老的那天,就已经交了200万的费用了,用以起居之需,他其实有些不情愿的,他这辈子过了六十年了,除去必须的税收支出,每年最低60万以外,他是个很节省的人,可是没办法,必须要来这里养老的,钱必须得交,不过还好,住在这里的人,都还支付得起。

大多数情况,大家都是在养老院的食堂里吃饭的,可是每个人的口味不同,有些老人总是出去外面的餐馆吃,吴言的父亲最爱吃东北菜了,可是,一盘锅包肉要1400块,老人家清贫惯了,有时也舍不得,向来都是儿子来看他,两人才一起去东北菜馆开开荤,一盘锅包肉,一份大拉皮,和其他几份小菜,两个人确实吃不了太多,吴言也继承了父亲简朴的风格,从不铺张浪费,吴言每次都会给父亲带一些各地的补品,宁夏的枸杞,新疆的大枣,他担心父亲不能被照顾的很好,可是他也无能为力,规定是不能被打破的,每月见一次面,已经是最高级的待遇了,他很知足。

两人面对而坐,拿起碗筷开始吃饭,吴言觉得这里的锅包肉确实好吃,就拍了拍正低头吃饭的父亲的手,指了指眼前的锅包肉,竖起了大拇指,父亲也笑了笑,点点头表示同意,两个人继续吃,天色逐渐暗了下来,七点之前父亲要赶回养老院的,吴言就近找了个宾馆住下,按照规定,每个月探望父母的时间,是最多24小时,吴言想充分利用,他晚上来的,住一夜,第二天可以再陪父亲,吴言把父亲送回养老院,就近寻找宾馆,准备住下。

7:15,吴言终于入住了一家点评分很高的宾馆,他拿了纸笔,给前台写下一行字,我要休息,请不要到我的房间吵我,谢谢。

吴言匆忙的进了房间,赶紧拿出包里的便携时光穿梭机,这是他最新研制的,比家里那台藏在书房里的小很多,和手机一般大,重213克,这个小小的东西,里面发生的变化释放的能量可以撕裂空间,逆转时间,核心强大的引力可以扭曲湮灭时的轨道,只在这个巴掌大的空间里,就可以释放巨大的能量。

一切准备妥当,他又正了正胸前的蝴蝶结,看了看手表,时间是7:29分,刚好来的及,他回到了1942年的上海,百乐门的三层,他常年租住的一间房间,他每天晚上七点半,都会准时的走出房间,到楼下去听舞女歌唱,欣赏她们的舞姿。

他最爱龚秋霞演唱的《蔷薇处处开》

蔷薇蔷薇处处开

青春青春处处在

挡不住的青春吹进胸怀

每次听到这里,他都会想起自己的学生,每个人的眼神里毫无生气,却面带微笑,脑子里没什么想法,每天沉浸在香气里怡然自乐,却不知自己完全丧失人的本性,吴言陷入沉思,想起父亲第一次带自己来这里的情景。

还是在吴言小时候,他们回到了1944年,李香兰的一曲《夜来香》让吴言听的如痴如醉,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便张口问父亲:“爸爸,这是什么,如此动听!”吴言惊呆了,他发出了什么奇怪的声音,他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又问父亲:“我这是怎么了?”

“你在说话啊,你在质疑,这是你的本性。”父亲答道。

“您也可以发出声音?那别人为什么不可以?”吴言问到。

“没有那些香气的影响,你做回了真实的自己,他们不能说话,是那些弥漫在空气中的香气影响的,那是在控制他们的思想。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父亲答道,父亲低下头若有所思。

接着父亲又说到:“在很久以前,每个人都是会说话的,他们质疑,他们提出问题,他们希望错误能够改正,希望这个国家变得更好,当时我们的祖辈是生物学家,在研究基因,他们发现有一种香气可以短期致幻,影响基因表达,他们还因此获得了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可是后来……”父亲停了下来,沉默不语。

“后来怎么了?”吴言追问到。

“后来,有一年,台湾发生6.8级地震,人员死伤惨重,经济损失严重,救援也不及时,一次6.8级的地震竟然死亡50万人,造成直接经济损失7000亿元,大家一开始质疑开发商,认为他们建造了豆腐渣工程,后来,有极个别的官员包庇开发商,公众开始把矛头指向政府,说他们官商勾结,草菅人命。当时台湾才刚收复,国家为了稳定局势,使用了那些致幻的香气,效果很明显,一切都安定下来了。”

“什么效果呢?”吴言又问父亲。

“这些香气会抑制语言系统的基因表达,也就是大家,都不会说话了,即使想说也发不出声音,后来,就在各省推广“无声”计划,这样各省无论做什么工作,都能顺利展开,无论对错,都听不到反对的声音,到我们这个时代,就已经没有人会说话了,都成了哑巴。”父亲答道。

“但是”父亲又说。

“但是什么?”吴言又问。

“但是,那些香氛还有一些瑕疵的,就是作用效果缓慢,持续性也差,如果你闻不到那个味道,致幻效果会逐渐消失,被抑制的基因,就会开始表达出来,可是再一次达到致幻效果,需要24个小时,也就是说,如果你每天都能远离那些香气一会儿,你就可以做正常的人,所以我的祖辈们一直会穿越回过去,也就是现在,来听听音乐。”父亲说完,继续欣赏歌曲。

吴言则若有所思,那一年,教授十三岁,他决定做点什么。

咚咚咚,吴言被耳边的敲门声打断了回忆,他必须得回去了,如果被人发现不在宾馆就麻烦了。他赶紧回到楼上,穿越回雄安的那家宾馆,他打开门,是一位漂亮的女子,高挑纤瘦,皮肤白皙,凹凸有致,眼睛一眨一眨的望着自己,他知道,这是做上门服务的,由于机器人淘汰了大部分人,税收逐年下降,政府只好用起了管仲的那一套,靠性服务的税收支撑国家近4成的支出,按照规定,每个男性一年必须要找200次上门服务,按照最低标准3000计算,每个男性每年要开销在这个上面的金额有60万,这些做上门服务的女性供不应求,好多机器人公司都制作了机器人,可是体验极差,大家更愿意和人一起,去享受这个过程。

吴言示意她进来,她想脱下衣服直奔主题,却被吴言拦下了,他塞给她一万块,并写了一行字给她看,我有妻子,你可以什么都不做,在椅子上坐一个小时,之后离开。

她虽然接过了钱,确实在觉得委屈,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拒绝她,她低下头,哭了起来,啜泣着,身体一抖一抖的,看起来很伤心,吴言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可是看着她哭泣的样子,像极了周旋,一曲《夜上海》在他脑子里回响,他终于也没有忍住,扑倒了这位小姐,吴言满脑子都是女神周旋,耳边一直回响着她的曲子,整整20遍,周旋在他的耳边唱了二十遍《夜上海》。

吴言从未有过如此酣畅的感觉,即使和他的妻子热恋之时也没有,他觉得这位长相极似周旋的小姐,眼睛会说话,身体会唱歌。吴言也没有让她离开,她陪自己待了一夜,早上醒来,吴言发现小姐已经不在了,在床头柜上留下一张字条:我叫周旋,去给你买早餐了,如果你醒了,我还没回来,别着急。

吴言惊诧极了,竟然连名字都是一样的。他去洗了个澡,换上衣服,一会儿还要陪父亲去看牙医,上个月父亲就给吴言发了信息,说自己牙疼,可是养老院的机器人不带他去看,只好等儿子来了,才能陪他一起去。这时周小姐买了早餐回来,两人吃过早饭,吴言又要给她5万块,但周小姐没要,她写下两行字:你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人,你我之间没有交易,全凭情谊。

刚好周小姐是一直生活在雄安的人,吴言便咨询她,知不知道哪里有好的牙科医院,愿不愿意和他一起陪父亲去看牙医,周小姐当然愿意啦,她愿意为吴言做任何事,他们带着父亲来到城中最好的一家牙科医院,主治医生也是周小姐的常客,很快就给吴言的父亲换好了牙齿,原来是他长了一颗蛀牙,食物残留,刺激牙龈,所以才会痛。

牙医坚持一个原则,就是:如果一颗牙被腐蚀了,那就拔了它,只是修修补补,给它堵住,总有一天,它还会从内部在滋生出来,而且,要比上一次还严重。

三个人感谢了牙医,离开了医院,临行时医生塞给周小姐一张纸条,只写着两个字:再见。从她的眼神里,医生知道,他再也见不到她了,她看吴言的样子,眼睛里有星星。

吴言看了看手表,9:00,时间充足,还可以陪父亲去划船,平时这个时间是第一堂课开始的时间,吴言精通物理学和数学,在机械方面也造诣颇深,改良了多代时光穿梭机,当然都是在秘密基地研究的,公众还不知道可以时空穿梭这回事儿,甚至他们都不知道还有音乐,还可以说话这回事儿,这无所谓啊,只要社会稳定就够了,他们现在能长寿,八成人可以活过一百岁,在雄安,120岁的老人四处可见,医疗好,吃的好,以前有几个人吃过老虎,大象,现在的人都吃过,不过,未来的人吃不到了,因为这些动物基本都被吃绝了。

党和国家给了这些人如此多的享受机会,大家应该很开心才对,没有党和国家,就没有这些人的富足生活。

当然,大家看起来也是很开心的,每个人都面带微笑。

周小姐买好了三个人的船票,白洋淀一共有两种可以划的船,一种是自动驾驶的,一种是人工的,人工的船票反而贵些,租一条,要一万四千块,自动驾驶的就要便宜很多,七千块就可以租一条。父亲平时也比较爱活动,吴言每次都是给父亲租人工船,欣赏风景的同时,还能锻炼身体,从前父子二人经常一起去健身房的,可是,父亲满了六十岁,就再也没有机会了,规定是不允许60岁以上的人,做剧烈运动的,健身房也都开在城市里,养老区,都没有,大家最多是打打老年门球,更多时候,是穿着统一的制服,做做体操罢了,三个人在湖心餐厅吃了午饭,又往白洋淀深处划去了,父亲一直没有过问,吴言身边的女子是谁,只是透过眼神,知道他们互相中意。

吴言的妻子,是学院院长“赐婚”的,当年院长是吴言的老师,吴言和妻子都是院长的得意门生,妻子更擅长理论物理,最崇敬霍金,可是,吴言从来只是把她当师妹看待,奈何院长是师傅,在这个师傅比父亲更有话语权的年代,他只能听从师傅的,日久生情,吴言一直对妻子忠心耿耿,即使每次完成一年200次的税收任务,他也是只付钱,并不行动,唯独周小姐这一次,他真的动了心。

下午5:20,他们返回城中吃晚饭,周小姐带他们去了一家烤鸭店,听说这家店是正宗的老北京烤鸭,用的是上等枣木明火烤出来的,香酥鲜嫩,在北京主城都吃不到这上等的烤鸭,是专门给来此考察和疗养的权贵实用的,不过周小姐和此地主厨相识,亦能获取特权,给吴言和父亲享受这美味,吃过烤鸭,二人送父亲回到养老院,本该返回密云家中的吴言,决定再停留一晚,他想带着周小姐,去观赏另一番天地。

6:40分,二人返回住处,吴言拿出了便携时光穿梭机,写了几个字给周小姐:闭上眼睛。周小姐将眼睛紧闭只听见嘈杂的吵闹声中,一个女声宛如天籁:

夜上海 夜上海

你是个不夜城

华灯起 车声响 歌舞升平

只见她 笑脸迎

谁知她内心苦闷

夜生活 都为了 衣食住行

酒不醉人人自醉

胡天胡地蹉跎了青春

周旋随着声音追寻过去,看见舞台中央,一个婀娜多姿的女子,身着一条翡翠色的旗袍,烫卷的头发戴着一顶黑色纱帽,配一朵鲜艳如血的红玫瑰,白色的丝质手套,捧着面前的麦克风,举手投足间,令人深觉此物只应天上有!

“我们这是在哪儿?”周小姐写了几个字给教授。

“百乐门,上海最大的歌舞场!”吴言说到。

“你竟也会说话,你给我使了什么法儿,怎么就到这里来了?”周小姐惊诧道。

“怎么,你原也会说话的?”

“会的,可是大家都不会,我就也不说了,你怎会呢?”周小姐问道。

吴言一五一十的解释了一切,这些事,让周小姐十分失望,她又问:“你看台上那人,和我长的几分相似?”

“她也叫周旋,我们现在1950年,她刚从香港返回上海,被邀请来演出的,我就是昨日见你和她相似,才难却你共度良宵的。”

“所以,我只是她的替代品咯。”周小姐突然变得气呼呼的。

“不是,不是,你是唯一的,看见你只是想起了她的音乐而已,她的音乐,让我感觉活着。”吴言连忙解释。

两人在百乐门的二层听了很久的音乐,又返回到三楼的房间睡下,二人翻云覆雨,享受着作为人最本质的乐趣。

食色,性也。

这个年代的上海,夜里灯火通明,车水马龙,早上却十分安静,吴言醒来时已经快九点了,周小姐早就为他准备好了早餐,可是他来不及吃了,想赶不上第一堂课,就只能带着周小姐一起回到实验室,他对周旋说:你随便逛逛,午饭时我来接你,自己依旧穿着他那套穿了几年的灰色西装,大踏步赶去上课,他从来没迟到过,这一次也没有,吴言从正门走进教室,便在黑板上自顾自的写起字来。

因被学生提问耽搁了,12:00的时候,吴言才匆匆忙忙的去找周小姐,当他从教室赶去实验室,准备接她去吃午饭的时候,他却见到,学生们把实验室围的水泄不通,里面隐约有人在唱那首经典的《天涯歌女》,那人正是周旋,她嗅着空气中的芬芳,便情不自禁的唱了起来,那声音宛如天籁,整个廊间,厅堂都在回响。

围观的每个学生都在窃窃私语:

“诶?你也会说话?”

“诶?你也会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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