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皮翻译成“橘子皮”还是“苦的皮”？中医翻译，你敢挑战吗

编者按：

陈皮翻译成“orange peel（橘子皮）”还是“bitter-peel（苦的皮）”？中医是中国文化的瑰宝,中医典籍更是其精髓和杰出代表,中医典籍语言不同于其他领域的科技语言,具有独特的词汇特点和句法特征,为了更好地翻译中医典籍，有必要对其进行深入的探讨研究。

“您最近精气神真不错！”一句包含中医传统思想的问候语，再日常不过。可要翻译成英文怎么说呢？过去，国际上公认将“气”译为“Energy（能量）”，然而这一翻译在强调“气”的能量、动力之外，却丢了其在中医思想体系中包涵的防御、温煦、固摄等之内涵。逐渐地，选择直接音译为“Qi”的声音，成为主流。

仅仅一个字的翻译，已需大量推敲，足见中医药术语翻译之难。无怪乎德国中医汉学家满晰博(Manfred Porkert)曾说：“中医是世界上最为成熟的一门学科，世界上任何一门语言都无法翻译它。”

如何突破瓶颈，完成对中医药理论体系的高效翻译推广，更好地传播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值得思考。

黄帝是“黄色的帝王”吗？

中医药文化中，《黄帝内经》是一个重要里程碑。单单这个书名如何翻译？也有一段故事。上师大外国语学院院长李照国教授历经20多年，完成了《黄帝内经》在国内第一部完整的英译本，“国内外不少译者都将《黄帝内经》中的‘黄帝’译为‘Yellow Emperor’，”李教授说，回译过后，黄帝变成了“黄色的帝王”，外国人见了便要发笑。

他分析道，“在西方文化的背景下，Yellow这个词的形式与它应该承载的中国文化的内涵还未实现统一。从表面上看，‘Yellow’在英语中仅仅反映的是一个色彩概念，与‘Emperor’搭配在一起尚缺乏文化因素的交融。人们之所以觉得‘Yellow Emperor’这种译法滑稽， 实在是形式与内容的脱节所造成的。”

由此，李照国提出，不能简单地否定了某种译法了事，而应将中国文化比较系统深入地介绍到了西方，如此，英译的中国文化的概念形式才能与其所承载的文化内涵，在西方文化的语境下逐步实现统一。最终，李教授在翻译时，以音译的“Huangdi”为正名，同时将”Yellow Emperor”作为副名，作为补充之用，这种兼顾的做法，看似有些无可奈何，但也不无可取之处。

令许多中医药研究专家激动的是，经过十余年的修订，今年6月18日世界卫生组织发布的《国际疾病分类》第11版，首次纳入传统医学，标志着中医进入国际主流医疗管理标准体系。这同时意味着，对相关理论思想的翻译和传播，有了一个更高的需求。

“疗妒汤”还是“甜梨汤”？

翻译讲究“信、达、雅”，中医药理论体系相对封闭，其中往往一个字就意蕴深远，在翻译过程中不仅需跨越语言，更要求对传统医药文化有造诣，对传播领域也需有深入思考。一个药名、一个配方……翻译究竟立足于功能还是特性，译者有不同考量。

而这一不可避免的分歧，需要时间统一。北京中医药大学教授方廷钰指出，“中医名词术语的标准化是无法一朝一夕完成的。只有在大量译著出现后，经过专家和读者的检验，最终才能达成共识。”

《红楼梦》的两个英译本，就是典型例子。文中谈到贾宝玉到天齐庙里去烧香还愿，问庙中卖膏药的王道士：“可有贴女人的妒病方子没有?”王道士说：“贴妒的膏药倒没经过，倒有一种汤药或者可医”。这叫做“‘疗妒汤’：用极好的秋梨一个，二钱冰糖，一钱陈皮，水三碗，梨熟为度，每日清早吃这么一个梨，吃来吃去就好了。”译者杨宪益先生使用了“cure of jealousy（治疗嫉妒）”，没有使用中医通用词汇；另一位译者霍克斯先生使用了十分专业的表述“Pirum Saccarinum”，即拉丁文中的“甜”与“梨”，回译过后这汤药叫做“甜梨”。

在翻译配方“陈皮”一词时，有人根据原料直接翻译成“orange peel（橘子皮）”，而有人则根据味道翻译成“bitter-peel（苦的皮）”。对此，安徽中医药大学人文与国际交流学院的程玲猜测道：是否是因为不明白“陈皮”为何物而做出这样的翻译选择？译者的生活经验差异、所处的地域风俗等各方面都影响着他们的译文表达，译者对于中医文化的认知，直接影响中医药文化的传播。

术语翻译应保留中医特色

“要了解医学的古术语，我们必须形成一幅宇宙学或哲学的图画，其中包含着多少世纪以来一直存在着的这个世界的原貌。”曾在中国创办医院的美国人爱德华·修姆（Edward H·Hume）医生坦率道出了外国人翻译中国典籍的困难。

如何更好地传播中国优秀传统文化，中医药术语翻译亟待中国学者更多发力。值得一提的是，在制定中医基本名词术语翻译标准中，中国专家们希望保留其学术内涵中的“中国特色”和“中医特色”，让中国文化走出去。

世界中联翻译专委会首任会长王奎分享了他在国际标准化组织（ISO）提交中药材术语国际标准提案的历程，提案工作困难重重、曲折多变。而最终，该国际标准创下了ISO历史上两个第一——第一部中医药术语类国际标准；第一部直接应用汉字的国际标准。ISO官方语言一直是英语，而这部国际标准制定了中药材的汉字名、汉语拼音名，体现了中国特色，与拉丁名、英语名并列，拓宽了标准的国际适应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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