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里有一句话:“谷则异室;死则同穴。”其中“谷”就是生的意思。意即生不能为夫妻,死后也要合葬在一起。后来便慢慢的演变为“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我的大舅和大舅妈,就做到了,他们俩是一起仙逝的。
大舅原本是个医生,治病救人一辈子,年老时却被病魔缠身,医不自治。儿女们都已成家立业,各自忙碌,全靠大舅妈服侍。
有一年快要过春节的时候,他们俩一起离世了。等家人发现时,两个人衣着整齐,并排躺在床上,安详得像是睡着了一般。
我觉得他们两个,一定是先前就商量好的,不然,怎么可能同时离开。两个人感情深厚,儿女们成年离家后,只剩他俩相依为命。
也许是不能接受一人先走,留下一个太孤单吧。所以就事先做好了一切准备,只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可是,孩子们不能接受两个老人同时离去,悲痛欲绝。
母亲参加完葬礼回来,伤感地说:“看到你们的表姐一个个哭得死去活来,我都不敢想象,等我走(离世)的时候,你们姐妹该多么难过……”
我清楚地看到,母亲眼里泛着泪花。
就像我现在对小丫说:“你一定要学会做饭,不然以后你发现自己的宝宝想吃点什么而你都不会做,会很难过的。还有,如果爸爸妈妈躺在病床上,想喝碗粥吃碗面,你都不会做,也会很难过的……”
小丫天真地说:“爸爸妈妈怎么可能会生病呢!”
当年我就是那样想,妈妈怎么会离开呢,她要陪我们很久很久……
母亲不是因为自己有一天要辞世而伤感,却是为了怕子女伤心而难过。
有一些画面,我们不敢想象,可是,终有一天,它必将到来。
在一个公众号里,看到有个读者的留言:“昨天午休二十分钟,突然想到亲人如果离开的画面,然后把自己所有亲人离开的画面一想…泪流满面哭了很久……”
有几百个人点赞。
看来大家也都想过,那些不敢想象的画面。
我就曾在子宫内膜息肉等待化验的日子里,一遍一遍想象着,如果是恶性的,我将怎么面对。
最难放下的,是生你的人和你生的人。
想象着父亲年老体弱的模样,不,不能让他知道。
想象着小丫年幼无知的天真,不,她怎能没有妈妈。
然后自己抑制不住的泪流满面,撕心裂肺的疼蔓延到全身。
一如母亲去世的那些日子里,疼痛到骨髓,流泪到麻木。
在梦里妈妈戳着我的脑袋,气恼地骂:“你这孩子,咋就不听话!坐月子不能哭!再哭,眼睛会瞎!”
母亲担心的,永远是孩子。
时间抹不平伤痛,任何时候撕开,依然鲜血淋漓,痛苦不堪。
人啊,生老病死,自然规律,可是那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亲人们的痛都是真真切切的。
那些你不敢想象的画面,会切实地降临到眼前,谁都难以避免。
所以,趁现在,岁月尚好,亲人安在,加倍珍惜,善待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