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有质感的,它的每一次悸动都沉甸甸牵动甚至撕扯着我们。悲伤的日子里,时间粗糙的砂纸般硌手磨心;在快乐的时光,一切又带着抚过爱人手心细腻纹理般的温柔。
但现实的残酷在于,人类感悟时间的能力随着时间的飞速流逝而缓慢增长,所以年轻的我们往往一边在跌跌撞撞的探索中挥霍着青春,一边逐渐领悟青春带来成长的青涩与刺痛。很多时候,当我们终于懂得某段光阴的真正意义,却遗憾的发现,自己永远再也回不去。
上初中以后,跟小学的朋友们断了联系;上了高中,初中的同学接触的次数越来越少;等到上了大学,高中同学也不怎么联系了。剧情似乎每次总是上演类似的翻版,从一个环境到另一个环境,时空变换,大家相识,相知,相亲然后相离。彼此命运的轨迹重合交集了一段距离,然后就调头永不相遇。
这是一个自我意识爆炸的时代,也是一个集体狂欢的时代。我们的心田贫瘠而饥渴,却乐于张扬个性表现冷漠。我们小心翼翼的在人际交往中徘徊,不善主动出击,却盼望他人破冰。这个社会变化的速度比我们情感变质的速度更快,人注意力被花花世界分散吞噬的又是如此之迅速,以至于我们对某件事或某个人稍微上心一点,就很容易沦陷和失守。
从前寄一封信要很久,所以爱和恨一个人的周期很长。现在发一条微信只需要0.2秒钟,而我们情感发生变化有时甚至还用不了这么长时间。
一个人的时候,常常感觉自己像行走在宇宙角落里一颗不起眼的星球。从人群中走过,却不愿和其中任何人发生交集;用眼看用耳听用心感受这世界,却始终保持与它一个自我的安全距离。冷淡却敏感,清醒而平静。沉默只是隐藏内心情绪的面具,短暂的离群也并不代表超脱和逍遥。没有人关心也只有自己明白,其实心里漂浮着大大小小无数琐碎的事,和这颗星球上的陨石坑一样的多。
一个热爱旅游的朋友对我说,他在不同的城市里仰望星空,有时候会看见过去仰望星空的自己。在我看来,二十四岁的他,依旧愤世嫉俗,想找到自己灵魂安置的地方,却不知不觉已经多年形单影只。他一个人走在路上,也一个人睡在夜里。
有时候我在想,在迷茫无知的年纪,我们的选择向往理性却偏从于情绪,追求完美却往往弄巧成拙。成长路上的每一步都未知而凶险。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道到底能走多远,我们的勇气来源于年轻,也将毁灭于此。但不论是孤单固执,还是垂死坚持。没关系,我希望所有人都能走下去。
离开是一个过程,人生也是。十年或二十年爱过几个值不值得的人,辗转几座值不值得的城市。从前,现在,过去了再不来。我们终于知道人生是一场又一场的告别,人生也是一场又一场相遇,没有遇见就不需要离别,没有告别又怎么有新的遇见。念相遇,敬分别,忘痛苦,迎新生。
毕竟,我相信平行宇宙里肯定还有着另一个我,做着自己不敢做的事,过着自己想过的生活。一个人看书,一个人吃饭,一个人旅行,他深潜于孤独的深海,守护着极致的幸福,一个人过得自在而快乐。
一个人的深潜,是一个灵魂的快乐。
---2019.6.16,止于第100天, 跟过去的好好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