仨废物

长春火车站前,两个男人因为一瓶水差点打起来。


卖水的男人穿的很多,看着很穷,但能在这里卖水,不是本地人也认识本地人。


买水的男人带着大学生模样的女儿,问了水的价格觉得贵。


地上的雪和着灰黑的泥,没人在这种天地里有好脾气。火车站前东西贵是常识,卖水男遇到个不懂常识的外地人,跑了生意随口撒气。


父亲在女儿面前被外人羞辱,脸红心跳,反击时气息不稳,浑身透着窘迫。


女儿肉窄身长,双手轻摇爸爸胳膊,声音小到听不见。爸爸的自尊和安全让她慌乱,难以抉择。


众人围观,表情被冻僵。


卖水男见自己得势,从推车后绕出来。


本准备要走的父亲转过身来把女儿护在身后,自己不自觉小步后退,肩膀上的行李顺着展开撑直的胳膊滑到小臂。


女儿湿眼底,抿嘴角,动人。


卖水男巨大的户外棉鞋拖着脏泥烂雪,冷空气中所有声音都短促凄厉,耳后的车鸣心惊肉跳。


都东北的,算了。我横手拦住,指头在他胳膊上扣死。


他没挣开,扭头看我。我仍直视着没看他,身上刚从山海关里回来穿的一套衣服早被风雪侵透,没人比我心情更差。


卖水男回到摊位,父女俩转身走远。我启程回白镇,胳膊上男人四十岁的气味久久不能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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