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厚黑学传人和女儿的答谢宴

昨晚应邀参加了一个多年不见的人的女儿的婚礼答谢会。

这个多年不见的人曾是我的领导,后来发家致富混到了北京,之后就再也没有了联系。

这位领导是我见过的“厚黑学”学的最好的人。我给他做下属的时候,他不仅身体力行各种厚黑学精髓,而且还不断向我灌输各种厚黑学的经典理论。

其中之一就是:找对象就像买股票,必须买绩优股。所谓的绩优股,首先对方要有好的家庭,非官即富,否则对于个人发展没有帮助;其次要有好的学历,否则不容易实现职位提升;第三要有超强的人际周旋能力,否则在单位里吃不开。

然后,他就开始鼓动我们这些未婚的女孩子,认真挖掘自己身边的“绩优股”男青年,不要信奉所谓的爱情,更不要把青春和希望寄托在爱情之上。

虽然他的理论并没什么错,但是从他跟我说了这番言论之后,我对他的评价一落千丈。在我的教养里,婚姻好像并非一个待价而沽的筹码,可以用最现实、最经济的方法计算出来,然后根据计算结果去找寻最合适的答案。

我很年轻,也太不现实,无法看到他口中的绩优股能带给我的生命力量,更不能接受那些各方面条件合适、自己却爱不起来的人。所以,在我找了对象之后,他对我的评价也一落千丈。因为,我找的男朋友是他觉得“非绩优股”的人,尤其是,他觉得没有利用价值。

此后,我和他虽然还在同一个办公室里工作,他也时常对我谆谆教诲,但我俩之间赫然横着一道鸿沟,永远都无法逾越。

他继续加强着自己的“厚黑学建设”,比如利用亲哥哥与本人样貌相似的特点,弄到了博士学位。记得他把亲哥从米国请回来替他做博士答辩,显然也是冒着巨大的风险——考前一天,他拿着亲哥照片反复让我评价他们之间到底有多么相像?我内心抵触,却装作认真端详的表情,告诉他:挺像、很像、真的很像。

考过了博士,他又马不停蹄的利用当时人才引进中的漏洞,花了大价钱把自己的户口办入北京,之后还得到了什么博士后进站机会,最终让自己成功晋级成了北京某重点单位的公务员。

在一步步向上攀登的过程中,他可说是心机费尽。一方面利用自己的资源不断开拓,一方面又不断向我们这些手下的人压榨。我就是那时候认识了他女儿。

有次,我到他家里去。刚好他和爱人都不在家,只有一个刚上五年级的女儿在家。这个小女孩从那时看来,就已经具备了某些潜质,比如乖巧和善于周旋。她把我让进家门之后,没有像其他的小女孩那样,自己躲到屋里去,而是跟我们聊起了天。一个又一个,尽自己所能找出她觉得能谈的事情,不让气氛冷场。

那次之后,我还见过她一次。届时她已经进入青春期,不再像之前一样乖巧,而是有点叛逆。每次看到我们这些属于她爸的下属们,眼睛都是斜睨着,一副瞧不起的表情。

从此后,我既没有见过他,也没再见过他女儿。

这次,在他离开故乡十几年以后,突然回来,召集我们这些以前的老部下一起吃饭,就是为了庆祝女儿结婚。说白了,是回来跟我们收取“份子钱”的。

这时候,我真后悔自己没学一点厚黑学的本领——就说自己不在家,没法参加。

纠结再三,还是去了。然后就见到了这位领导和他那个整容到精致的美女女儿。领导依然全场贩卖他的厚黑学理论,而他那换了相貌的女儿与高大帅气的女婿,全场一言不发,冷漠又淡然的度过了一场尴尬的答谢宴会。

厚黑学领导和女儿全身挂满名牌,如同一场品牌展示会。宴会间,他又借着某个话题,向我们展示了全家人目前的经济收入。我不知道他是为了引发大家的艳羡还是展示作为北京人的骄傲?反正,他说的时候,全部在座的人,都只是面无表情的听着。

你既然如此发达,又何苦跑几千公里来收这千把块的份子钱?——在那个时候,我的内心冒出的就只有这句话。

这样的人生,即使精致到完美,还是让我觉得可悲。我不知道一个连亲情都可以拿来贩卖的人生到底有什么意义?难道意义就是金钱和地位吗?

回头看看20年前,我真庆幸自己从来没有被他的理论影响过。然后就特别佩服自己,在那么年轻的时候,就有了那么干净简单的价值观,让自己从容的做出正确选择。

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重新选择,我相信,我依然会选择现在的道路——虽然平凡,但每一步都走的那么安定、那么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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