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滩的盖茨比之“租房手记”……

关于“租房这件事,我已经无感了。来上海奋斗之前,我确定我短时间内买不起房,来上海之后,我确定我很长时间内买不起房。从一个文艺青年的角度讲,我一直固执地认为我不需要房,我的理想是30岁之前去世界的每一个角落看看。但从现实主义角度来看,实质上我就是一个逃避现实的穷逼。 

1

去年的夏天还很热,我和H一同离开了家乡,来到了上海。在坐了26个小时绿皮火车之后,我们第一站先是去了江苏昆山暂时落脚。印象中那天的昆山天气十分闷热,空气中弥漫的那股湿热似乎要让人抑郁。

在她姐的带领下,我们在街头吃了水煮鱼和螺丝,晚上就在昆山找住宿之地,她姐带我们去自己住的单元楼下面的居民房找住宿的地方。单元楼下几乎每走一段路都会碰到写着租房信息的牌子,俨然一个三无旅馆,但却似乎很适合那些在底层谋生活的人。

她姐告诉我们,昆山这几年因为离上海近的缘故,发展也很快,这边房间也很高。经过几番寻找,讨价还价后,我们租到了一间10平米左右的小房间,价格60块,带无线和洗浴。

我们那会刚毕业,心里想着随便住一宿,早上就直接坐车去上海。

上楼时,她姐还一直向我们嘟囔说,她那会刚到昆山时,这样的房间最多30块,那里值得60。我说没关系。她姐却一脸认真严肃地对我们说,我们才刚毕业,一定要注意,不要被人骗了。

H在一旁说,行了,你别管我们了,我们又不是小孩子。

时光从现在倒回之前,还是2017年的六月份。

2

那是我第一次住10平米的蜗居,墙上有一台小风扇,里面有一台电脑和一张桌子,旁边就剩下床了。再无多余的空间。初时觉得好奇,再后来,就觉得只剩下一种酸涩了。

来上海后,找工作的前两周我和H每天都住在宾馆里,住的也都是最便宜和最远的宾馆,那会各种乱七八糟、名不符实的宾馆都被我们住了个遍。不过所幸的是,我们俩人后来都很快找到了工作。

找到工作后,最重要的就是租房了。就租房这件事,我和H整整花了两周时间,当天晚上联系好,第二天早上和下午就去看房,在租房的过程中,我们也是见了各式各样的中介和房源。房屋中介也是一种奇妙的职业,得知你租房时,他会亲自坐车来接你看房,等到确定你不租时,表情便会迅速冷谈。

在租房中,由于我和H是两个人,少不了意见不和。他本人有轻微洁癖,每次租房都要求必须自带卫生间和洗浴,而且一定是独卫。另外,离他上班太远的地方他不接受,光照不好的他也不接受。

那会我们看了很多房,临近地铁站附件的价格都在3000-5000左右,带独卫的至少都在2500以上,而且都是合租房,没有单人的。每去到一地,H还要很鸡毛的测算从房间出发到他上班地方的距离。到后来,我实在累的走不动了,就对他说,再不要看距离了,就租离你公司近的,我以后起早点上班。

除去距离这个问题后,后来租房果然少了很多麻烦。最后找来找去,找到一个比较大,带独卫,价格在2500的房间。唯一的不足之处就是需要骑15分钟小黄车才可以到地铁站。

这个地方离H上班的地方较近点,但离我上班的地方需要一个半小时,转两次最拥挤的地铁。一咬牙之后,想着也无所谓了,因为我实在懒得找房了,最后就租了那个房间。

一个夏天过去。那会的我整个人每天都显得格外无力。生活琐碎,就像夏日里的细汗,覆盖在肌肤上,若有若无,黏糊又不可摆脱。

清晨7点起床,连早餐都懒得吃,我先是在昏昏欲睡中满小区找小黄车,开锁后一路疾行。等到地铁站后,满头大汗,随手用湿巾擦完,匆忙挤入地铁站。以最快的速度抢占座位,插上耳机,打开手机,查询当日微博和头条热点,进行文章选题。

地铁下站后,则以更快的速度寻找摩拜,然后穿越三个红路灯骑行十分钟去公司上班。到了公司门口,迅速买份早餐,一路狂奔,刷完指纹后,看到离上班还有五分钟,才慢慢悠悠的提着早餐走进公司。

工作一天后,晚上最早下班也已经到六点半了。即使已最快的速度回家,回家后,也已经是八点多了,吃完饭后,大多数时间已经是九点了。呐,就是在这样的模式下,我去年熬过了一年。

有的时候,碰到下雨天,更是惨不忍睹。下雨天,没有小黄车代步,只得打车到地铁站,而每次打车则必然堵车,一堵车迟到也少不了。

每月最厌恶的就是房东催租的那几天,我和H两个人还稍微好点,如果是一个人的话,每月2500的房租几乎要扣掉三分之一多的工资。外加平时花销,算起来,我们其实只是呆在了上海,在上海并没有挣钱。

之前看了很多以北京和上海为题材的都市小说,总觉得那是不真实的。等到了上海才发现,里面的很多部分并没有过分的夸张,原来,那都是现实。

3

八月,上海最漫长的夏季来了。整日的炎热和间隔性的雨季日复循环,这样的天气节奏让人慵懒,让人发慌,也让人忧愁。

每一天,我都会遇见无数的人。不论男女,这些人都无一不打扮时尚,妆容精致。我看他们同行穿过一条马路,又涌入了不同的地铁口。很难想象,这群人是如何生活在这座城市里的。

在上海,有两种人让我很是好奇。第一种是链家网的人,在我吃饭的时候,他们还在加班。在我周末出去玩的时候,他们是还在加班。我告诉H,“你看,他们可真辛苦”。H撇了一下嘴对我说,“人家只要卖出一套房,就顶你半年工资了。”第二种人是和我一样的白领工作者,但她们却远比我们光鲜亮。我问H这是为什么?H说,你傻啊,这就是月光族啊。

我印象深刻的是那会公司有一个总监级的人物。某天,他从他们部门辞职了,说是想回老家了。

后来一位同事告诉我说,他手里资产差不多有个300万左右。我惊讶的问他,他手里怎么会有这么多钱。这位同事告诉我,原来,这位在十年前就已经来上海,那会贷款在上海某个偏远地买了一套房,现在市值都200万了。另外,他这几年搞期货和投资手里也赚了不少钱。

这件事告诉我们,也许现在,一套房真得可以让你的人生多奋斗二十年,也可以让你的人生少奋斗十年。先挣到钱的人和后挣到钱的人,真有可能会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命运。

4

“你在北京还好吗?”

“还好吧…”

“还能租得起房吗?”

“以前租不起,现在活不起…”

谷雨实验室的一篇《中产从此难续租》一经发布就迅速发酵成为爆文,谷雨实验室用非虚构文学的形式,列举了几个在北京奋斗的人租房发生的故事。

映象比较深刻的是在北京漂了18年的刘渺。在北京买房无望,落户五门,孩子又无法上学。不仅买不起,在房价上涨的情况下,连租都租不起。而回东北老家,他又将面临找不到工作的窘境。

“你觉得你在北京处于什么位置?”记者问。

“就,还在贫困线上挣扎吧。”月薪过万的刘渺说。

读到这里,我感到幸运的是,我当初并没有去北京。或许,是我早知道,我承担不了那么高的房价,我连中产都不是。上海的房价虽然也贵,但勉强也还在我的接受范围内。

当胡景晖揭露真相,直言房租暴涨最主要原因就是以自如、蛋壳为代表的被资本推动的长租公寓运营商,争抢房源时。引发了诸多舆论围观。这个时候,我回头看了一下今年上海的租房价格,发现和以前并无太大变化,黄埔、静安普通单租房均价依旧在3000左右,其他地区也多数在2000左右。

也不能说是上海好生存。只能说是两地地理位置分布不同,北京以环划分,上海以区划分。北京建筑属于垂直型分布,房价自然成金字塔状分布了。上海建筑分布则比较平面化,处处都四通八达,所以房价区间没有北京的变化诧异那么大。

前两天在某微信文章看到一则留言,看到一毕业生生说目前月薪只有5000块左右,但为了对自己好点,还是会选择租4000块左右、离地铁站近一点的房子。看到这里,我不禁哑然失笑。

在北京,月薪过万都在贫困线上挣扎。而在上海,月薪5000只能说是生活在最底层。而恰恰有趣的是,在这座城市,很多人都生活在最底层,这其中也包括我。

北上广不好生存,这是一件事实。每天都会有人离开,但也会有人留下了,为了一部分虚无的梦想和野望……

5

来上海的第二年,我换了工作,新公司是一家上市公司,工资虽然低,但管食宿。所以目前暂时不需要租房,也便轻松了许多。

而我的另一好友H就没那么轻松了。我离开后,H只好自己租房了,他想另外找个合租伙伴,换租一居室两间房的那种,但一直没找到。

去年跨年夜的时候我去找过他一次,他蜗居在一个30平米的小屋里,房租2400,是一间合租房,里面分别各住6个人,这次卫生间和洗浴均是公用,房间也很小,在生活压迫下,H对房间再也没有任何要求了。

晚上我和他去周边逛了逛,回来后两人挤在一张小床上,房间里仅有的一台电视里面正在播放跨年晚会。我回过头,对H说,我们在上海工作了一年,好像什么都没有得到。H有点酸涩的回我,我目前比他好,至少不用交房租,他每月一半的工资都交房租了。“那就少点抱怨,要么多努力,要么换工作,涨工资。”我回应H。

后面也不知道我们说了什么,就迷迷糊糊地睡去了。熄灯之后,床头对面有一扇小窗,抬头望去,外面并没有什么斑斓星空,有的只是漆黑一片。

今年再见H,已经是七月份的事情了。某次周末,我去找他,走进他所租住的小区,我惊讶地发现,在这个小区里,抬头能看到的只有老人、孩子和狗了。

上楼后,我笑H,你都已经过上了五十岁的生活,你看看,你楼下只能见到老人、孩子和狗。H哈哈大笑,对我说,如果把老人和孩子去掉,有狗也不错。

又问了H的一些其他打算,H告诉我说,想去杭州,换个环境也许会好点。我心里笑了笑,也许那里都一样,杭州的房价并不比上海的低。但我还是鼓励他说,多去闯闯没有坏处。

有些时候,我其实也不知道上海这座城市为我们带来了什么。我们当初是抱了什么目的来上海。

当校园在我们背后关上大门,我们和那些漫无目的年轻人一样,怀抱理想闯进某个叫做北上广深的城市。当社会活色生香地在我们眼前轰隆隆地驶来驶去,被现实碾压之后,只留下的是一串叹息的尾气。

我们四顾茫然,不知为何而存在,也不知为何而奋斗……

午夜下班,走在大街,甫暗下的路灯仍有昏黄色的灯光透出来,空气中依旧夹杂着湿热,刚刚下班的年轻白领,妆容精致却遮不住满脸沉重的倦意,轿车一辆又一辆呼啸着过去,公交车上不停有人上去,有人下来。

某些时刻,我格外厌恶目前的生活。我不想呆在一个只有上班和宿舍的地方。我不想一只呆在这里做一颗为企业奉献的螺丝钉,我也不想成为一个朝九晚五的普通上班者。我想,等有一天,还是可以混出头。实质上,我知道,在上海这座城市,普通人也许永无出头之日了。

某天晚上,我重读《了不起的盖茨比》,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然后做了一个奇异的怪梦,我梦见自己变成了菲茨杰拉德笔下的盖茨比,我坐拥无数繁华,似乎功成名就。站在国贸大厦最高层的写字楼,以高高在上的姿态俯瞰这座灯火辉煌的都市,我看到一幕幕过客,有社会顶层人士、也有在底层挣扎的人群。它们忙忙碌碌,不知所以。

对这些充满万千变化的人间悲喜剧我既是矛盾,又是失望。我奋力甩出自己手里的高脚杯,“咔嚓”一声过后,这一暮暮人间万象都尽皆破碎。

等到我恍然惊醒的时候,才发现我离早上上班还有十分钟。原来,人生处处,终究还是幻梦一场。

作者:宁为玉,一个谜一样的精神思考者。个人公众号:宁为玉(ningweiyu19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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