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庵里醉桃花,,四月春风十里香。满园熏的游人醉,半似人间半似仙。
人间若有仙境,便是此处叫钰龙谷的地方。
钰龙谷深处传来阵阵古琴声,抚琴的是一位十七八岁模样的女子。此女子一身清水绿衫,脸上蒙着青丝,眼神清澈有神。
她玉指轻拨银弦,琴声高亢激昂,奏的正是后晋贤人嵇康的《广陵散》。
琴剑合鸣才是《广陵散》的真正奥妙所在。桃花林下,舞剑的是一位翩翩公子,他一袭白衣,手持钰龙宝剑,剑随乐动,剑气所至,桃花瓣飞雨漫天纷纷落下,而他的身子百转千回却片叶不沾身。
好一招,“落叶缤纷”,此招比我半年前看到的,功力又大涨了不少。果然子涛的剑法到了人剑合一,随心所欲的境界了。”铁扇判官金章摇扇说道。
“那时当然,金陵四杰,怎么能浪得虚名,我觉得这次金陵剑会,子涛兄必是第一。”司徒越圻竖了竖大拇指。
“不是我抬杠,青城派的玉面郎君林晢实力也不容小觑,三天前,他仅仅用了一招就击败了崆峒派的邵晓峰,而且他怎么出招的,我竟然没有看出来。”
”胡诌,连你也没看出来?你可是快刀如风张成子的关门弟子啊。”司徒越圻揶揄道。
铁扇判官金章端着铁扇在手中把玩了一圈,戏弄到:“那天林晢与邵晓峰比武,我也在场。林晢的出招确实是快,但贤铭兄还不至于连一招都看不清楚,他啊,在这之前逛了醉花楼,和那里的姑娘足足喝了八坛醉花酒,能正常走道就不错了,哪里还能分辨什么剑招啊!”
一身锦衣的唐门陈景城刚刚还沉吟在琴瑟和鸣之中,听着各位少侠的议论便走了过来。他摆了摆手打断了各位的议论,“你们都错了,其实最厉害的那位并不在我们中原!”
“谁更强,不好说。但我知道作为金陵四杰的他好久没在江湖上露面了。”金章说道。
“就是那个逃婚,带着情人跑到漠北去的那个浪子呗。”司徒越圻撇了撇道,“听说还在那生了三个娃。”
“你们说的是黄接吧,可惜了这一号人物,堂堂的金门世家公子,听说本是与皇室联姻的,不知为何和胡家女子好上了,虽说胡家也是一户大户人家,但毕竟不能与皇室相比,而且是当今皇上赐的婚。”
“都是五年前的旧事了,但黄接的剑可是真的厉害,要不皇上也不会轻易的赐婚与他。”
“不要说他了,这人没良心,跑到漠北这么多年了,连封书信都没有,没把我们当朋友啊。”
“这不好说,或许有什么难言之隐,毕竟犯了这么大的事,也不想牵连与我们。”
突然大家一阵沉默,各自看向场中舞剑之人。
白衣公子高高跃起,他剑气附身,周身形成了一股气流,将周围的落叶、花瓣、尘土纷纷荡起,看似简单的招式,其实暗藏了上百种变化。最后以一招“白鹤翔云”收尾。
同时,清水绿衫姑娘的琴声也恰然而止,琴声与剑招配合的天衣无缝。
妙妙妙,各位少侠拍手称赞。
“各位公子,泉儿现行告退了。”说完,姑娘扶着琴便走了。
“这泉儿姑娘的真面目谁见过?”司徒越圻问。
“只怕除了她的爹娘,谁也没见过吧。”铁扇判官金章接话道。
“看她明眸里落有星辰,必定是个美人胚子。”陈贤铭闻香识女人,他觉得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
“钰龙谷这样的绝色之地,出美人也是自然。”司徒越圻回道。
“我们这样说话会不会有些失礼啊。”唐门陈景晟说道。
黄子涛将剑收入剑鞘,信步走来作揖道:“都是挚友,当面说事无妨。”他眼睛扫过众人,轻声解释道,“其实,我也没见过妹妹的模样,在我记事时,她便蒙着面纱。这也是我们钰龙谷的规矩,女子在出嫁前,是不能取下面纱的。”
“咦,司徒越圻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说道:“我一直以为在我们中原西南的婆罗国有这样的规矩,原来钰龙谷里也有这样的清规戒律的啊。”司徒越圻是个直肠子,说话直来直去,大家都已见怪不怪了。
黄子涛见众人思虑,哈哈一笑:“大家见笑了,几百年下来的家风如此,失礼之处请大家不要介怀。”
“我还有疑问?司徒越圻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劲头上来了,继续问道,“既然你们是兄妹,公子姓黄,妹妹姓郑,怎么不同姓。”
这一问,大家都觉得这问题属于个人隐私,铁扇判官瞪了司徒越圻一眼。
黄子涛见大家面色尴尬,轻笑一声解释道:“哦,大家有所不知,我随父姓,妹妹随母姓。”
“这也是家传规定?”司徒越圻问。
黄子涛莞尔一笑,点了点头。
家父云游在外,只有我与妹妹在家,前面让管家备了点薄酒。大家不妨随我们去寒舍边喝边聊。
那太好了,正好馋馋你们钰龙谷的名酒桃花庵,哈哈哈。陈贤铭安奈不住,酒瘾又上来了。
钰龙谷处在金陵城八十里处,方圆十里遍是桃花,谷主黄天是个隐士,一般不与外人来往,可儿子黄子涛与老子的性格却天壤之别,乐善好施,结交天下英雄,时常会约三五好友小聚,拿自家家酿的桃花庵酒款待,好在老谷主生性豁达,也不强加管制,随遇而安。小女儿郑赛泉随母姓,性格不详。
五人在钰龙谷宴客厅落座。酒过三巡,陈贤铭摸摸肚皮,说道:“子涛兄,还有没有酒了,不过瘾啊。”
“五坛桃花庵,你一人便喝了三坛,还嫌不够,你这酒鬼。”陈景城笑道。
陈贤铭嘴巴一撇,“这才到哪啊,三坛酒才到脚跟呢,我是五坛酒打底的。”
“就是,陈贤铭一人喝了三坛,我才闻了闻酒香,不够不够。”司徒越圻也不干了。
“这俩家伙,你们可知这桃花庵酒一年才出一百坛。三十坛要供给皇室,平时招待贵客人情走动也要二三十坛,你们二厮上回就喝了十坛,现在又来白嫖,脸皮也够厚的。”
黄子涛听闻连连摆手,笑说道,“无妨无妨,都是最好的兄弟,多喝一点。今年我们这新开了两个酒炉,产量比往年多了一些。”
说着,他吩咐管家又上了十坛桃花庵酒。
几人又是一顿畅饮后,铁扇判官金章说道:“这次我们一来看看子涛兄,二来也是赶着金陵剑会来的。”
“金陵十年一次的剑会,必定高手如云,这样的盛会,我想着你们一定不会错过。黄子涛笑着说。
“我就不参与了,轮轻功说我第二,谁能第一。但说打架吗?还是你们来。”司徒越圻嘿嘿一笑。
“就你能耐大,论打架,你跑得比谁都快!”陈贤铭白了他一眼。
“我们还不是想一睹金陵四杰的风采。”金章说道,想当年子涛兄那一招驾鹤归来,实在是秒,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胸中澎湃。”
“金章兄谬赞了,当年与我对阵的是西域彭来子,此人的招数凶狠霸道,内力深厚,赢他其实也在毫厘之间。”
“赢就是赢了,不用谦虚了,听说这个彭来子今年还会来,到时候再痛快的打他一场。”
“这几年我也是苦练剑法,一日也没有懈怠,其实也是被盛名所累,惭愧惭愧。”黄子涛借着醉意摆了摆手。
“不知道黄接会不会来。”司徒越圻说道。
“照理说黄接这个剑痴,这样的盛会不会不来,但他惹恼了官家,这个就不好说了。”金章一口闷了杯中的酒水,桃花酒烈,但口有回香。
“如果黄接不来,那子涛兄最大的劲敌就是林晢了。”陈景城说完看了一眼黄子涛。
黄子涛面不改色,却若有所思。
“林晢是真厉害,靠一己之力硬生生的把青城派这个小门派发展到如此地步,一剑就废了崆峒的邵晓峰,可知邵晓峰也算年轻一代的翘楚啊。
"听说林晢的乾坤十三剑,每一招每一式都有数十种变化。当年青城派的掌门欧阳询,见他资质超群,今后必然不是池中之物,破例收他为关门弟子。金陵四杰的名号真不是吹出来的,是硬桥硬马打出来的。"
“有金陵四杰在,我们就是凑个人数,搞搞气氛。”说着陈贤铭把自己前面杯子里的酒倒满,手一抖还溢出许多来。
“看看,不够喝,看你还糟蹋酒来着。”司徒越圻生气道。
贤铭老脸一红,伸着脖子急着叕了几口香酒。
一夜清风,月色如水,钰龙谷宛如世外桃源,悠然自在。
突然宴厅窗外一个黑影掠过,听“嗖”的一声,一支银色铁镖将一张纸条钉在桌台之上。
众人定睛一看,皆是一惊。大家刚想夺门去追,黄子涛将众人拦下。
“不用追了,跑远了!”
“还能跑得过我司徒越圻?”
“知道你的能耐大,只是个传信的,我们先看看信的内容再说。”
众人落座,借着灯光,将纸条打开一看。
纸条上八个大字。
“圣教万载,剑会中原!”
“什么圣教?”司徒越圻问。
“不知道,最近中原风平浪静,没什么事情。
又有人故弄玄虚,大家不要为此时分心,误了剑会。
只有黄子涛盯着铁镖一言不发。
司徒越圻问:”子涛兄,这镖有什么奇怪吗?”
你们仔细看看,这镖有什么不同。
司徒越圻对着铁镖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看了数遍,还是说道:“不就是一个铁镖吗?”
旁边的陈景城冷冷一笑,说道:“这还真不是一般的铁镖。你们看它的镖型,六分镖瓣,每个镖瓣都是圆润的月牙形,镖锋处还有锯齿。这不是我们中原人使用的暗器。他看了看众人,拿起铁镖,摸了摸,继续说道,它不是一般的铁器制成,它是精铁所制,我们中原地区并没有这种工艺。”
陈景晟果然是唐门出身,深谙暗器之道。
黄子涛点头赞同,并开口说道:“刚刚使镖之人的轻功不在我们几位之下,比司徒弱点,也就差之毫厘。
众人听罢沉默了片刻后,陈贤铭却哈哈一笑。
他对众人说道,“管他圣教,魔教,还是什么教。规规矩矩的参加金陵剑会就好,如果想弄什么幺蛾子,我手中的剑可不答应。”
“就是,现在我们中原武林铁板一块,以剑会友,来了是客,暗中搞事,我也不答应。”铁扇判官金章也应到。
看黄子涛一声不坑,司徒越圻说道,“子涛兄不要多虑了,我们中原人士与外教百年前已经把架给打完了,现在天下太平了。”
黄子涛看了看众人,突然开口道:“我在想前不久发生了一件怪事。”
“什么怪事?”众人问道。
黄子涛沉吟片刻后,说道:“各位将酒满上,听我慢慢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