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l.10 - 关于乞者

周四在上海虹桥站等待返回北京的时候，看见了一个失去了双手，便用手腕挂着一个小盆，在一排排座椅之间停留的人。她走到我面前的时候，我摸出了地铁找零剩下的硬币扔进小盆里，她晃了晃手臂道了声谢，然后接着在我旁边人的面前站定。

好像无论在哪个地方总是会有这样的人，在地铁里，在天桥上，在大街旁，袒露着自己光滑却仍然触目惊心的伤口。有人躺着板车，有人放着音响，有人什么道具也不用，只靠着摇动小盆里的硬币发出的脆响。

我时常忍不住好奇：他们这样下来一天能要到多少？他们什么时候起床，什么时候吃饭？他们睡在什么地方？他们有家人照顾吗？他们的伤势都是如何得来的？躺在板车的乞丐，是怎么上到天桥上面的？

我得不到答案。

小的时候和妈妈一起经过这些人的时候，我总是会有点害怕又有点同情地多看几眼，记得有一次看到别人一块五块的给一个没了小腿的男人，就问妈妈她要不要也给他钱，可妈妈说，“那都是骗人的。”我当时奇怪极了，觉得他身体上受的伤明明那么真实，但那时候到底还小，还不是手里有钱能愿意白白交出去的状态，只是心里就一直不明不白地留下这么一个印象：是骗子。

后来再长大一些，也经历了很多事情， 忽然发现妈妈开始给钱了。我问她，你不是告诉我这些都是骗人的吗，她表情无辜，我什么时候说过了。呵，大人一贯的伎俩。

不过抛开这些，我倒是一直都会在有零钱的时候给他们，毕竟生活不易，谁也不会是因为喜欢这种方式而主动选择的吧。再加上如今移动支付越来越普及，身上带着现金的人恐怕也会变得越来越少，到那时候这些人又该怎么办呢？总不能挂着一个二维码求转账吧。

有时候往深处想想，这些乞讨的人大多都是身体有所残缺的人，是不是代表着残疾人的贫困现状呢。就算是，可我们又能做些什么呢。

记得之前吃了两个多月的中药，药店旁边就是一座寺庙，而在寺庙的红木门前，有一个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老人。我每次去的时候，都能看见他一动不动地半靠在那里，不向路人伸手乞讨，周身除了衣服外也再没有别的家当。我从没有走近前去给他些钱或吃的，因为看着他毫无生气的样子总是有些害怕，只是会暗暗猜想寺庙里的人大概总不会不管他的吧，或许他便是一直靠庙里的接济勉强维生。

这猜想自然得不到证实，他背后的故事我也同样无从得知，疗程结束后，我便没再回去过，不知道他后来怎么样了，有没有熬过一整个漫长的冬天。

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