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影评|评《芙蓉镇》：拉磨的驴与希望的光

文/霞客

整部电影都令人印象深刻，遍布隐喻。然而令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开头两夫妻拉磨的场景。

拉磨象征着靠双手劳动，靠自己养活自己，靠流汗来换取幸福，象征着符合道德传统的小农或小工商业者的淳朴生活模式。

当然，同时也象征着艰辛劳累、重复循环、单调枯燥，缺乏创造力，或者说创造力被磨盘死死的压制着。尤其隐喻着底层民众岌岌可危的生存处境，一不留神，这所有的付出就像拉磨的动作画出的图形——回归于零。

不怕辛苦忙活，就怕白辛苦、白忙活。不怕付出，就怕一切付出付诸东流。然而传统的淳朴民风和生活模式，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文化和生活方式，却要被一套莫名其妙的理论全盘推翻，重新定义。其实就是毁灭。

一切是非对错、真假善恶，就凭了代表永远正确的人的一张嘴，想怎么颠倒，就怎么颠倒。永远正确的是神，不是人。人要代表永远正确，就只好装，然后骗。

在这样的时代，人就不敢再讲话。只能把自己伪装成拉磨的驴。也就无须思考。只须像驴一样老老实实的拉磨。然而装成驴，也无法逃脱无所不在的幽魂，无孔不入的魔爪。

老老实实拉磨也不行，你还必须赤贫。你还必须“人踩人”，否则就“没法活”。甚至一遍遍踩你最爱的人。

在这里，幸福就像是五光十色的泡影，是极易破灭的圆圈。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艰辛拉磨，终归于零，似乎竟成了这里无数人的宿命。

“新时代”开始了，可是领导却仍是旧领导。那在崭新洋车里摇晃的，还是旧头脑。经历了血与火的洗礼，这个民族没能深刻反思和涅槃重生，只是走向了无数更宏大、更复杂的圆圈。就也没能造就出真正的人来，就只能造就了更多拉磨、转圈的驴来。

谁敢做人，谁敢像人一样思考、行动和生活，谁就连驴也别想做了，谁就可能等着变肉饼。

希望在哪？便只在那少数坚守人性良知、正统信念不灭的“人”的心头。在这里，你还能保有一颗真正的“人”心，简直就能散发神一般耀眼的生命光辉。

有这少数“人”的存在，这个民族的希望就不会全无，精神就不会绝断。这少数人的极弱小却极顽强的微光，就是这个世界最后的希望。有这点点微光的存在，这世界就不至于彻底黑暗，那些看似肆无忌惮的魔爪就终日惶惶，那无数迷途的羔羊，只要还想自救，就能看清回归正道的方向。

2021.12.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