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太空开满栀子花（6）

6. 梦

今夜发生了奇怪的事：我梦见了久违的爸爸妈妈。

他们都很年轻，穿着飞行服，待在一个太空舱里。

在梦里，我不是小时候的我，我就是现在的我，所以与他们年龄相仿！

爸爸一开口说话，我就感到很亲切，确实是，久违了！“小星星，你都长得和我们一样大了啊！”

妈妈直接过来给我一个拥抱，然后爸爸又将我俩都抱住了。时间似乎停止了几秒……

“小星星，真对不起，我们离开得太早了！”

“为什么，你们一直不回来呢……”

“小星星，我们是回不来的，不过，既然有了机会见到你，不能浪费时间！你现在是一个人住吗？赶快想办法离开基地！”

“为什么？”

“基地快要解体了。你最好趁来得及，搭上通讯船回地球。同时，要警惕那些想劫持地球的人！”

“谁？”

“快行动吧，否则就太迟了！”

我还想问，就醒来了。醒来的时候，凌晨四点。大牛竟然也醒着！“你怎么了？”

“我……嗯……”我还在竭力回忆，瞬间大脑就像注满了水一样，记忆荡漾起浪花，“我梦见了我爸妈！”

大牛的表情有点奇怪，“我梦见了我同事……”

我没听懂他的话，犹自努力回想。“他们对我说，要赶快离开，回地球去，基地要解体了！——说得简直像真的一样。”

“先静下来，喝点水。怎么回事，我那个自杀的同事，也告诉我，要赶紧离开……”

“什么？你同事？”

“嗯，是在梦里，见着他了，跟平时上班时一样。这也太巧了，怎么会和你的梦有同样的内容呢？”

我和大牛平时都没有做梦的困扰，太多时候，睡眠时的梦片段根本就不会存底，直接就遗忘了，但这一次，太特别了……

当然，如果两个人各自的梦片段有相似之处，可以认为是巧合，不过，这个情形是第一次发生，我俩面面相觑，边喝水边各自疑虑着。

活动在一个人脑子里的内容，和外界有什么关联呢？我认为是我自己关于父母的记忆构成了这个梦片段的要素，他们说的话属于我的无意识构思，应该无逻辑可言才对，与现实更是八杆子打不着。但是，为什么感觉如此真实？

大牛说，他的已故同事跟他说这些话时，俩人站在博物馆的苗圃里。他也同意，很可能这样的场景来自他自己头脑里的联想，因为实在没有理由能将自己的想法与同事说的话连接起来。为什么是这位同事，还说这些话？

“他也说了基地要解体吗？”

“是的。这才奇怪了，毫无预兆的！”

我们在不安中，勉强自己继续入睡，却怎么也无法入睡了。可能大脑过于兴奋了？

在梦里，爸爸妈妈多么真实啊！我记得我们仨拥抱在一起的感觉……我记忆里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场面！我现在，能清晰地回忆起这个梦来，显然不同于过往。

假如，真的是他们想向我传递信息呢？

——我不曾见过他们的“后事”，因为我小时候，只听说他们在同一艘太空船同一次飞行中遇难，连人带舱消失于星际，只有一些数据表明，那趟飞行遭受了致命的意外。他们从此消失于我的生命里，过去了那么多年！而我现在还能清楚地回想起来，梦中爸爸说话的节奏、语气，妈妈的神态，他们都是那么的关切……

闹钟准时地响起来了。我和大牛即将开始新的一天，或许，好吧，又是旧的一天，这一成不变的日子。

但是，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你闻到了吗？”

“是。有点强烈的香气，像波浪一样。”

原来，小罐子里养起来的植物，开出了第一朵花，果然，是栀子花！

这么小小的花朵，香气却充满了我们的整个空间——基地的标准生活间，约有15平方米。

出于某些原因，我们决定把栀子花藏好，成为我们的秘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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