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走母子】波士顿开光

常有人说我洒脱,笑话。做妈的人,洒脱?不存在的。我显得不太在乎儿子成绩,无非因为他已经垫底了,在气场上我不能输。我经常在旅行期间偷偷给儿子安排各种开光,最典型的,就是波士顿。

可怜天下父母心到什么程度?酒店订在哈佛和麻省理工之间。两边同时开光,同时辐射,能量叠加,福慧双修。

两个校园当然是要参观一遍的了,默默许愿“一定考上”也是必须的。带LOGO的帽子,绒线的棒球的都得买一个,卫衣太大了,T恤来两件,一件深色一件浅色。笔也得来一打,冰箱贴也要,马克杯怎么能不买呢?天天都喝哈佛水,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学习。两个名校逛完,开光物品重达七八公斤,慈母总算心安了。

特意带川贝在麻省理工的学生餐厅吃了顿食堂饭,感觉里面全是体育生。心一凉,川贝跳绳还不会,将来怎么研究量子物理啊?立即担心地皱起了眉头。“你怎么了?需要帮助吗?”身旁一个金色卷毛、身高两米、看上去马上要去打篮球的体育生关切地问我。

“哇!你中文这么好!”

“一般般啦,”他一脸假客气,“你好像很不高兴?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

“我儿子不会跳绳。”

“跳绳是什么意思?”

“就是不停跳过一根绳子。”

“多长的绳子?”

“大约身高的1.5倍到2倍,我不是很确定。”

“这是一种运动吗?”他已经拿出本子和笔。

“是的,英文好像叫skipping吧,来,本子和笔给我。”我唰唰唰龙飞凤舞写下了两个草书大字。

他喔喔喔喔一个劲点头。我心说,谅你也看不懂草书,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写了什么,哼,拿我练中文!

但是篮球小伙很可爱,我们就放任他练习了一会中文,他终于心满意足地走了。拉着川贝继续往哈佛方向晃悠,这附近的书店,尤其是哈佛的书店,真是太高级了。我逐一流连了很久,直到确认“我是文盲”,才终于跟自己的半生和解了。

一路晃到哈佛旁边的小咖啡馆,隔着玻璃往里面一看,天,全是聪明脸蛋。我的家乡有句俗语,“聪明面孔笨肚肠”,以我还算丰富的人生经验和阅历来看,这话确实很有道理。但这话反着说却不成立了,虽然中国人有“大智若愚”的说法,但那更多是一种对人生境界的追求,我还真没见过哪个聪明人,长了一副笨面孔。哈佛小咖啡馆里这些狠狠飙着机灵劲的聪明面孔,我还真没见识过。而且,居然这么多。我心说,这才叫开光呢。二话不说,拎着川贝就冲了进去。

点了两份蛋糕,两杯热巧,我跟川贝硬是挤在一大堆学生当中,装作在吃点心。我俩被两个女生夹在中间,两个人都在用笔记本埋头写论文。我瞄了一眼左手边穿深绿色毛衣的金发欧美女孩,竟然一个单词也看不懂……又瞄了一眼川贝旁边穿白色衣服的中国女孩,全是复杂的公式……

智商遭遇十万点暴击。

旁边几桌,都是十来个学生围成一团,在热火朝天讨论一个话题。我近旁一桌,有几个很漂亮的有中东血统的小孩,睫毛又黑又长又卷。中东人本来就长得机灵相,他们几个简直每个毛孔都在说“看!我好聪明!”那一桌正在讨论人工智能,我竖起耳朵猛听,完全抓不到重点,太多哲学、科学层面的专有名词了。真有当场用粤语唱一段诗经的冲动。

一个样子和打扮都非常像扎克伯格的学生出现了,他比咖啡馆里大多数学生看着要老,这里平均年龄二十来岁,他看起来二十七八了,可能是个博士,也可能早就肄业了。显然,他有一个商业计划想找大家讨论。未来版扎克伯格手里,拿了一叠打印材料,他每张桌子分发了几张,非常聪明地没有发给我,然后声音不大开始演讲。我旁边那桌上漂亮的中东机灵鬼们,不时提出一些质疑打断他,像是次次击中要害,扎克伯格脸上尴尬极了。讨论持续了半小时左右,扎克伯格礼貌地向大家致谢、告辞,零零星星有一些掌声,又像鼓励又像欢送。目送扎克伯格走出咖啡馆,中东机灵鬼们互相伶俐地交换着眼神,耸耸肩膀,又开始讨论人工智能。

硬赖了三个多小时,把盘子里的蛋糕屑、杯子里的巧克力渣逐一舔个精光,我终于带着开好光的川贝、击到残的自己,心满意足又心灰意冷地离开了哈佛的小咖啡馆。



哈佛的书店


哈佛开光


麻省理工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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