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

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的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

          —龙应台《目送》

读着，不免伤感起来，尤其是在如此宁静，安详的夜晚。

生命中那些存在，是如此清晰地闪现在眼前，伤怀抑或温暖。

第一次送两岁两个月的曹依儿去幼儿园，她哭得撕心裂肺，我的心也跟着撕扯，妞爹拉我走出教室，背后她的哭声让我深深自责，一出教室，泪如泉涌。想必，曹依儿在泪眼朦胧中看到了我离去的背影，她不明白，妈妈为什么把她送到这个陌生的环境，周围还有一群陌生的人。

一整天，心里就空落落的。下午接她的路上，她哭哭啼啼地说：“妈妈，不上幼儿园，我和妈妈在家玩，我听话。”拉着她的小手心里酸酸的，嘴里说着：“小朋友长大都要上幼儿园。”眼泪却不由自主地掉下来。在她小小的内心里，和妈妈在一起是无比幸福的事吧。我无法向她解释一切，只有拥她入怀，告诉她，妈妈爱她。这一刻，我意识到，我的喜怒、我的落寞、都和她有关。

晚上，莫名地啼哭，嘴里还说着不上幼儿园之类的话，边哭边用手指指着，碎碎念叨着，妈妈一会儿就来接我。无法想象，一整天她在幼儿园里是怎样思念着我，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情感。看着抱在一起痛哭的我们，妞爹无计可施。

现在，送她去上学时仍然会哭，但已经基本适应了幼儿园的生活，回家后能像模像样地唱老师教的童谣，有时还会加上动作，常常惹得我们大笑，她自己也乐颠颠儿的。

很庆幸，在妞爹的鼓励下，我坚持了下来。是的，一件事情的结束，永远会是另一件事情的开始。我一直期待的、等候的，她终究会一天天长大，每一天都渴望她羽翼丰满独自翱翔，但每一分每一秒又何尝不希望她能在自己的庇护下茁壮，每每拉着她的小手玩耍时、她哭闹时、她开心时……我都会把最深情的拥抱给她，虽然她勉强忍受或是毫不领情，但我已沉醉，想必这就是母亲。

慢慢地，慢慢地意识到，我的落寞，仿佛和另一个背影也息息相关。

告诉她决定让曹依儿上学时，她就跟着担心起来：孩子太小，还担心我又要工作又要带孩子太累。一遍一遍地絮叨着，得知我的坚持后，上街、扯布并连夜赶制出了曹依儿要用的小被子、小褥子、小床单。电话这头的我，早已语无伦次泪眼朦胧。

是的，每到换季时，总会记得我的咽喉会发炎，让我提早预防；每每吃饭不规律伤及本来就很脆弱的胃时，总会给我准备我喜欢的食物让我回家，那熟悉的味道，是独属于她的。我总是在需要时才想起。生命了无痕迹地掠过她的发梢、她的眼角，风掠过她的衣袖，而我，总是把远走的背影留给她，在她深情的注视中从未回过头，一次也没有。从未要过，总是给予，生命的轮回，总是在延续温暖，这就是母亲。

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