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医院陪护的第二天

早起的一天,比自己上班的时候还要规律,看着父亲的脸色似乎好了一些,他变得沉默寡言,在过去相处的十几年里,我们的氛围从没有这么尴尬过。

我们的交流只剩下机械的,渴不渴(手术后禁食,只能喝一点点开水),冷不冷,翻身,这些重复性地对话。我是个话很多的人,但这个环境下,我连脚步声都想着去控制分贝。

还在老家县医院的时候,他并不清楚自己的病情,心情会轻松很多,偶尔会搭我们的话,会接来自老家人的电话。

直到转来南宁的医院,他眼里有恐惧,有不知今夕是何年的迷茫,但大多数是无光的,手术过后,眼里的光亮起了一部分。

难受是一部分,伤口很长,比我13岁时做的手术还要严重的多,没有东西解闷也是一部分,试想我们躺一天都腻了,何况一躺就是一个月。

那天早上八点推进去手术室,下午六点半才推出来,等在外面的人,真的把所有结果都想了一遍,好的坏的都有。

手术那天阳光很好,家属等候区的长椅上散落着等待的人,有个大哥哥一直在打电话处理公务,一整天都在忙,他是倒数第二个接到手术家属出来的家庭,倒数第一是我们。

那天进去了二十几台手术,令人欣喜的是,有个孕妈妈推进去两个小时就喜得贵子,听说是剖腹产,七斤多的胖小子,顺产可能也难办。想必也是甜蜜地,但是又疼的厉害的经历,佩服她。

我感到难受的是,阳光很刺眼,而我昏昏欲睡,前一天因为过于担忧手术风险,我只睡了三个小时,整个人昏昏沉沉,七月份的太阳已经很毒辣了,落在我深蓝色的牛仔裤上,有火辣的趋势,手里攥着平日里爱吃的热狗玉米包子,此刻也索然无味。

我在等待了四个小时之后就被带进了手术室,医生用尽量平白的话告诉我,这个肿瘤跟肠子黏一起,目前很难取出来,开腹手术是最好的,我傻愣地看着手术室里的屏幕,答应了。

他不是我的亲生父亲,却也填补了我童年没有父亲这个空缺,给足了我自由和尊重。他没有多优秀,智能机也教了一遍又一遍,可还是不会,他推我前行变得优秀,他却慢慢被时代所淘汰,这真的是件令人心痛的事情。




说回原来的,他确实变得不爱说话了,没什么情绪,连不舒服也是轻轻地喊一声,短短的一个多月,他从还能喝酒吹牛的一百斤的中年男人,变成了只有八十斤的病患。

窗外地晚风我想应该会很温柔,对面也是住院部,也同样在上演着我们普通人的生活。

今天就先废话到这里,他开始犯困了,也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些什么,爱看的新闻联播也不想看了,体育比赛也激不起他的兴趣了,想必痊愈是他唯一的信念,好像从来都是这样,我们失去什么,就格外地珍惜什么,那就祝君早日康健,我也想早日出去会一会这七月的太阳,不然八月份地可能晒不黑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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