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三 答剃发易服

不喜勿喷,仅发表个人浅见。历史观不同,己所欲亦勿施于人。思想多样性如同自然生物多样性。


首先,蒙元满清皆为中华亡国时期。但从现实政治需求而言,政治正确,视二者为中国封建王朝,且给予生活在中华现疆域内的相关族群,以国民乃至超国民待遇(现状如此,仅陈述事实,不代表本人观点)。汉民族精英阶层、统治集团,追求现实利益,历史服务于现实政治需要。


其次,华夏~汉~中华,即是汉民族,三者异名同谓。蒙古、满洲、日本,侵华本质相同。三者皆在侵华战争期间,对汉民族(即中国人),犯下滔天罪行,罄竹难书。但,三者侵华结果不同,老生常谈,前二者以实际战领中华、且成功建立异族政权告终,后者则因特殊历史背景及国际环境,铩羽而归。且,日本侵华,实以蒙古、满洲为师,从日军作战战略、沦陷区统治政策、进攻区域所行策略,皆可窥见蒙古、满洲的影响。


(在维系或扩充中华现有疆域条件下,个人反对蒙元满清非中国论调,否则,另当别论)


为何满清入关后,逼迫汉民族剃发易服?因为剃发易服,是满洲版皇民化政策之一,有其历史根据,且植根于其现实需求。


一,历史根据


剃发易服,非满洲首创。剃发易服,近乎是异族统治汉民族,必然尝试采取、且以暴力执行的民族压迫政策。满洲创业者及其后继统治者,有历史依据可循。


唐代,吐蕃盛极一时,侵占陇西、河西诸地,强迫沦陷区汉民族百姓,依吐蕃风习辫发易俗,仅每岁正旦,可著唐制汉服祭拜祖先。


西夏景宗李元昊,以拓跋鲜卑后裔自居,颁布秃发令,严禁汉民族依汉俗束发,史载:“三日不从,许众共杀之。于是民争先秃发、耳垂环以异之。”


女真灭辽后,依宋金海上之盟,原燕云十六州等辽属南京道地区,悉归北宋。但,北宋君臣上下,对此地区官民士庶有诸多偏见,此地人心并不附宋,以至“燕人终不改其左衽”,即原辽属南京道地区(燕云十六州等)汉民族百姓并未恢复“汉家衣冠”,仍著契丹服饰。


不久,女真金挥师南侵,燕云沦陷,且北宋黄河南北广大核心区域亦尽落敌寇之手。


靖康元年十二月,北宋割河北、河东两路以求和,女真旋即着手“剃发易服”事宜,《大金吊伐录·卷三·枢密院告谕两路指挥》载:“今随处既归本朝,宜同风俗,亦仰削去头发,短布左衽,敢有违犯,即是犹怀旧国,当正典刑,不得错失。”(史载女真人风俗:“衣短而左衽。妇人辫发盘髻,男子辫发垂后。耳垂金银,留脑后发,以色丝系之。”)


然此令一出,适得其反,河东、河北汉民族百姓,纷纷聚保州县,抵抗女真。《三朝北盟会编》卷九十一载:“既已降诏而割地,民畏左衽而拒关。”宗泽《乞回銮疏》载:“河东、河西不随顺番贼,虽强为剃头辫发,而自保山寨者,不知几千万人。”五马山寨义军将领马扩应诏上书称:“时方金人欲剃南民顶发,人人怨愤,日思南归。”


据南宋汤璹《德安守御录》载:“建炎三年正月初七日,有北来溃兵乱民一伙数万人,至黄州城下掠食,皆剃头辫发,作金人装束。”


由此可见,在南宋高宗建炎三年之前,女真已在其侵占区域施行了严苛且普遍的剃发易服政策,除聚保山泽的义军之外,大批军民百姓已被剃发易服,以致于南归的溃兵、乱民也已经被迫剃发易服。


至建炎三年,汉民族义军蜂起,但女真金并未动摇其剃发易服政策,反而变本加厉,“留发不留头”,李心传《建炎以来系年要录》载:“(建炎三年)金元帅府禁民汉服,又下令髡发不如式者杀之。令之下也,诸色恶吏各显其能,代州守刘陶‘执一军人于市,验之顶发稍长,大小且不如式,斩之’。解州耿守忠‘见小民有衣犊鼻者(短裤),亦责以汉服斩之’。生民无辜被害者不可胜纪。时复布帛大贵,细民无力,坐困于家,莫敢出焉”。


恐怖政策厉行,宵小之辈为虎作伥,仅三年之后,即绍兴二年,刘嵘上书高宗,称:“今河东、河北之民,知朝廷不复顾念,已甘心左衽。……山东、京西、淮甸之民,犹冀陛下,未忍遽弃。”


宋(怂)高宗“积极”议和,加之女真立刘豫“伪齐”政权,并承诺“不易官制,不易风俗”,以之为缓冲区,隔离南北,河东、河北的汉民族抵抗运动已渐渐衰弱,至此仅用三年,而沦陷区被占领不过十年而已。


绍兴八年(天会十五年),女真废黜刘豫,将伪齐所属河南、陕西、山东等地,纳入金廷统治,女真内部有“剃发易服”之议,但虑伪齐境内潜在抵抗力量,故迟迟未施行剃发易服政策,此后,绍兴和议,加之女真内斗与动荡,故该区域“剃发易服令”依旧未施行。


直至绍兴二十年(天德二年),金廷正式下诏,命:“河南民,衣冠许从其便。”自此,女真不再以“暴力手段”逼迫汉民族改变服饰发式,但其政权内部,尤其是汉官吏,自然而然地向女真靠拢。以至五十年后,即庆元六年(承安五年),金廷朝议、官员拜礼,司空完颜襄仍强调:“今诸人衽、发,皆从本朝之制,宜从本朝拜礼。”服从女真衽、发,实际为投名状式的效忠,这与满洲入关后,某些士人何其相似。


上述便是其历史根据,是其鞑虏的民族属性、文化属性、历史传承性所致,换而言之,即使不是满洲入关、侵占中华,而是其他夷戎蛮狄侵占中华,也必然会施行剃发易服,差别在于施行的力度与广度。


满洲侵华,施行诸如剃发易服之类的民族压迫政策,其政策出发点、政策内容与施行、期间所遇抵抗种种,与女真金惊人相似,历史的重演,变本加厉。


二,现实需求

异族政权统治中原地区,虽不同程度、暴力推行剃发易服等民族压迫政策,但多难以摆脱“汉化”这一历史怪圈与现实宿命,如拓跋魏,女真金,尤其是金,虽如上述所言,严苛厉行剃发异服政策,但,金熙宗时,政治上官制改革暂且不论,单论文化方面,汉化趋势已明显,女真贵族改汉姓、著汉服现象普遍,以至于金世宗时,虽大力倡导学习女真语言文字,但已无力回天,思想上更不待言,儒家思想深入渗透女真统治秩序。


满洲创业者,对此清醒而认知深刻,十分忌讳金廷统治期间女真人的汉化,如何避免重蹈覆辙?以史为鉴,必然采取系列措施,乃至变本加厉。一如前人,先从最容易站队、最能表明立场的、也是最容易开刀的服饰发式入手,给汉民族的脊梁骨,动之以致残性的卑劣手术。剃发易服,一方面,前车之鉴,出自规避严重汉化的需求。一方面,为打残汉民族脊骨,重创其精气神,从精神上及文化归属上,磨灭汉民族反抗意志。另一方面,以压迫凌辱汉民族的方式,鼓舞侵华满洲军及伪军的侵略战斗意志。这些是现实需求。(插一句,满洲自留地,柳条边同样是汲取异族统治中原经验,所贯彻执行的拙劣政策。)


蒙古、满洲,已是前车之鉴,痛定思痛,振兴中华,强化汉民族意识、增强汉民族凝聚力,防内鬼,是永恒的使命,切记“江山都打内里坏”,未来,具有强烈民族自豪感、坚若磐石凝聚力、且自强不息、开拓创新的汉民族,是无人能敌的。现在及未来,怀有虎狼之心、亡中华之心不会死者,近处是日本、俄罗斯。不自矜、不自是、实事求是、强大自身者,无所畏惧,华夏~汉~中华。


20200723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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