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总是入不敷出,还谈什么自由

自由是一种状态。它让你感到舒服自在,身心畅快。

记得我刚刚参加工作时,是1991年。我从青海省师专毕业,被分配到西宁的一所中学当老师。中学是市重点中学,在市中心。出门走过一个小巷,就来到了繁华的东西大街。这条大街上有大型百货公司,道路两边有各种商铺。向西可以走到西门口,向东可以逛到商业大厦,街角还有一家西宁最大的新华书店。当时我们学校不坐班,非常自由。我们外语组有几个老师最爱逛街。下了课就去商场,或者在去往商场的路上。最爱结伴逛街的是我们的组长Miss Ma和我的死党Miss Hu。她们俩的审美和品味是我们组首屈一指的。在那个年代,我深受她们的熏陶,逐渐形成了自己的穿衣风格。

每个月花在购衣的钱只多不少,经常在发工资的时候已经弹尽粮绝。有一次我看上了一件玫红色的长款羽绒服,穿在身上既暖和又艳丽,价格198。那时我一个月的工资300元,属于月光族。当时正是即将发工资的时候,我已经是囊中羞涩,无力支付。但是这件羽绒服太撩人,而且那年冬天特别冷,长羽绒服是必备单品。我走回学校,正巧教务处杨主任在收发室取报纸,于是我向他借了200元钱,欢天喜地买回了那件羽绒服。

杨主任后来给我介绍了家教,我的手头宽裕一些,但每个月还是不够花,因为我挣的总赶不上花的。就这样,我在那工作了四年,没有分文的存款。有一年寒假我要去成都,手里的钱仅够买火车票,于是向我的小学同桌借了400元,承诺回来后发工资还他。有一次我的男友从西安就读的大学偷跑回来看我,临走的前一天,他向我借200元,可我的钱根本不够,于是晚饭后我偷偷坐车去西宁汽车站,向我的闺蜜爱萍借钱。那些岁月,总是要在借钱中度日。

后来我打算考北外,我强迫自己发了工资后先去中国银行存零存整取每月200元,尽管有时候很艰难,我还是坚持了六个月。这真是一件明智的事情。到我走时,我用这笔积蓄买了一张机票,飞到北京,我又成了一无所有的穷光蛋。好在那时我读书学费是免的,学校每月还给我发工资。我带些家教,在舍友蕾蕾的引荐下,给《中外少年》杂志投些翻译稿,圣诞新年前夕卖些圣诞卡,加上男友的资助,日子倒也滋润。不过不曾改变的是我依然逃不出月光族。只要有钱,那一定是立马花出去的。有时甚至入不敷出。

记得1995年底,当代商城开业,我们几个小伙伴一起去逛,我买回三个相册,一个笔袋,钱包就又空了。钱来了,又走了,像一阵自由的风。有一次,男友发了3800元奖金,交给我保管,我即刻去报了LCCI的商务英语,还去理工大报了一门计算机,立马所剩无几。我发现钱不喜欢和我亲密,它们总是要出去寻找自由。我在理财方面简直是个白痴。若干年后,我才懂得“你不理财,财不理你。”

尽管我花钱洒脱,不需考虑,不受约束,貌似花得痛快,花得自由,但我深知我每月都如履薄冰。我有很多的梦想,可是没有钱,一切都是空谈。

那一年,北外西院教学楼前排起了长龙,我过去一打听,是在报考托福。我也想考,想出国深造,可是后来一了解,需要不小的数目,我的梦想就像漏了气的气球,瘪了下来。没有钱,连报考托福的自由都没有。入不敷出的生活总是让我战战兢兢,十分惊恐。时间久了,做什么都是缩手缩脚,唯恐日子如断了线的珍珠,接不上,且散落一地。

我们宿舍当时有一张床租给了一个烟台的姑娘静,她长得白又美,气质如兰。她好像有出国打算,她也有进外企的打算。听她侃侃而谈,仿佛世界就在她的掌控之中。我用大宝洗面奶洗脸,她用欧泊莱全套护肤品。我吃东院食堂大灶,她常和好友去西院买小灶。总之,她就是当今的白富美。有一次姜昆来我们学校挑主持人,在男生宿舍一个房间面试,我们都鼓励她去应试,但竞争太厉害,她没有成功。但她的自信和坦然我们无人能比。看她总是有一颗自由的灵魂,而且总有花不完的钱。

我们宿舍另一张床常年空着,床主是个北京女孩,长得像演员张金玲,她的名字叫张晶莉。她长得漂亮,身材好,声音也很嗲。有一次她过生日,只请了宿舍里的我,在航天桥久凌大厦里的一个餐馆。那天赴宴的都是社会上的男女,我像个小白鼠,一言不吭,毫无违和感。席散后我就回学校了。临走时,张晶莉送了我一个玛瑙手镯和一块坤表,我感觉太贵重,执意不要,她坚决要我收下,仿佛东西对她来说简直不算什么。我这才发现她是真有钱,比静姑娘更有钱。倒也不见得谁会比谁更有钱,但她绝对是最大方的有钱人。后来毕业时她还送了我一张1寸的黑白证件照,留作纪念。

在她们面前,我是自惭形秽的。她们俩是真自由。静除了上课还有许多社交活动,生活多姿多彩。有一回一个酷爱摄影的男生约她出去拍照片,照片洗出来后我们惊呼简直是模特,静一高兴,多洗了几张,分送我们留作纪念。晶莉更自由,从来不住宿舍,只是偶尔过来聊聊天。有时上课也不来,没有老师管她,反正人家功课都能过。因为长得漂亮,追她的男生很多,她倒都能应付。她的一身行头总是带着不同的logo,一看就是价格不菲。她自由地来,自由地走,总像一阵早春的风。

尽管看上去我不缺钱花,但是我知道我的潇洒禁不住考验。没有持续不断的正向的现金流,我的资金链说断就断。花得总比挣得多,我何以有资本谈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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