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这节气的到来,代表着寒冷的冬季到来。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年代似乎与我们苏南的冬季越来越远,“漫天舞朵雪,江面似明镜"已成了江南人家梦寐以求的奇境。连续好几年,当天气预报天将降大雪时,人们都会翘首盼望,但往往都是失望之下,怪罪于气象台乱弹琴,也不知这漫天飞雪飞至哪一个区域去了,偶有几次鹅毛大雪,好不容易迎来了这银装素裹的世界,你带着你的儿孙们,让他们见识一下雪的世界,你拿着你的相机,让它给你留下这洁白无暇的美景,或玩雪仗,或摄雪景,或去垒一个颇为得意的卡通雪物,你必须去个早时,如你睡个懒觉,一夜好不容易积累的堆雪很快会被暖冬的阳光一扫而光。真是地球在变暖吗?我感觉是变暖了,那高悬在屋檐下的“冰杈子"及冻成冰河的呼啸西北风的严寒似乎已成了历史的画卷,己成了六十多年前的记忆了。
我清晰的记得儿时的我,最怕的就是度过严寒的冬季了。
我年幼时的冬日,寒风呼呼的咆哮着,针一般地刺着行人的肌肤,寒冷让玻璃窗上结满了厚厚的冰花,刚泼出去的洗脸水一眨眼功夫就冻得像石块那么僵硬,瓦檐下常挂着长长的冰杈子,满天飞舞的雪花是经常的,同伴们偶尔的打打雪仗,也没有兴趣去做堆雪人,滚雪球之类的活动,主要的原因现在的小孩是不明白的,儿时的我们是没有胶鞋,防水衣服的,肚子里更没有让你激烈运动的食物补充,穿了件整个冬天唯一的长棉袍,一双老棉鞋,怎可能去与雪翩翩起舞,去享受大自然给的“美景"。
那时的天气感觉比现在会冷很多,零下七八度是常事,北风呼啸,大雪纷飞笼罩着整个冬季,物资的短缺,取暖设备基本没有,连基本的保暖衣服都缺失更加剧了我对幼时冬季恐怖感觉的回忆。
冬日的清晨,大院里几位年令相仿的童友,都穿着厚厚的长袍改装的“棉幔",(棉长袍)脸上都拖着鼻涕,手脚上都生着冻疮,都戴了顶古董时代的旧帽子,都拿了个小凳子集合在大院子朝东的墙脚下,在盼望着高墙外的太阳早早地升起,让被寒冷包裹的小身躯得以温暖,实在冷的不行了,就蹦蹦跳跳地让自身发出的热量,每天最大的盼望就是太阳公公早一点升起。
冬日里的阳光,是我心中的那一轮温馨而又含蓄的阳光,冬天暖阳带给我的是一份美好的回忆,一轮暖阳有一把开启我记忆大门的钥匙,让我在尽情享受这温暖,无法不忆起定格在记忆画屏中的那一幕幕。
同里镇三桥之一的《太平桥》北,《仓场弄》直通《富干桥》,该弄近千米,石板路面,弄两边深宅大院林立,其中最大的"李家大院"即是我外祖母与我父母三代同堂租赁之屋。李家大院是土财主李星北的家宅,李的家人大部份移居海外,故新潮观念在建房时己有所见树。除我家租住的老宅外,在后院建造的四楼四底的西式洋房,长窗玻璃,石板大院,在旧时的古镇建筑私宅中实为少见。这石板大院,应该有二百平方米,是我们幼时同居在此的十几个幼童玩耍的绝佳场所,也是冬天哂太阳的最好地方。石板院子东面是近三米的高墙,高墙外是一个被封闭的神秘的花园“顾家花园",
这小小的近一亩地的花园为啥称为神秘,因为高墙和铁锁让我们这批"顽童"从未爬进去过,只能从隔墙上的窗户看到院内杂草丛生,蔓藤缠树,二棵当时极为珍贵的树在高墙外摇曳着,百年“白皮松“,百年“丹桂",在那时亦是难得一见的古老树木了。
我住的李家老宅,是典型的旧时深宅建筑格局,前后退堂,俩边厢房,大厅,主房,厨房,杂间,天井,门楼,夹弄一应俱全,木门长窗,青砖石板,高墙飞檐,是旧时怕露富和防盗偷的建筑结构,但酷暑难进风,严寒少阳光,对于我年幼时的对老宅的感觉总是有点大而不实用和大冷天只能围着外祖母的"脚锣"取点暖的记忆。特别是冷天,住宅大而阴喑,青砖,石板,蚌壳窗发出的寒气,在低温下更觉寒冷。
李家老宅的东大门是二扇大木门,打开了就是洋房大石院。这四楼四底的洋房杂居着四五家人家,那时的邻居真是“金乡邻",大人之间和睦相处,小孩们都是天天禧戏在一起,特别是大冷天,从清晨起一直盼着太阳早早升起,晒太阳是大冷天最佳的活动,人们一直要窝到太阳西沉才回屋。
大人们也是喜欢窝着墙角晒太阳的,在高墙内的李家大院里,冬日的西北风被高楼围墙挡住了,院里所有人都会围在一起,大人们会抓紧剪莲籽,做手工,我们小孩们也会在阳光下跳牛皮筋,滚铁圈,打弹子等活动。
冬日里的阳光是我最留恋的大自然美景,她比飞舞的雪花对我来说实用太多了,她是我幼童年代最值得赞美的赞歌。
冷得让我瑟瑟发抖的年代里,严寒的大冷天也有我们游玩的场景,那就是河上溜冰。
在现在"珍珠塔公园"旧址上,有一条断了头的小河,它一头通向外江的大河,河俩旁都是深宅大院,由于冬日里照不到太阳,当西北风吹起,它总是第一条结冰的小河,又是可冻到底的冰河。每当寒潮北来,气温骤降,几位当哥哥的总会领我们院里一群小孩去冰冻的小河去溜冰。
从家里到那条冰冻的小河,我们要翻过一座叫"磕头坟"的坟场。
同里古镇,大户人家颇多,有钱人为避战乱都喜在四面环湖的古镇上定居,除了建造深宅大院外,也免不了须在附近营造自家祖辈的安息之地,在仓场弄这住宅区域,既有李家,任家,严家等大户人家的住宅,也有"严家坟""磕头坟"之称的坟场。在我年幼时,几个坟场还保存完好,也有小路可穿越过去,但当时去走也有点胆颤心惊的,几十个高低不一的坟墓,杂草丛生,而且总有股怪怪的味道。但是为了去冰冻的小河去玩,我们这群小孩还是敢于去穿过的。
寒冻下的小河,已成了一条长长的冰,冰面上光滑如镜,用力扔一块砖,它会刷溜溜地滑过几十米,当我们相互坐在一片砖瓦片上,弟兄们相互推着,那滑溜溜的冰面会让你感觉似在飞速的前行,在那个没有自行车汽车的年代里,能乘上自滑的溜冰瓦是种何等的享受。那时,能找到一块陶瓷的大碎片,坐在陶片上,在冰面上滑行是极大的欢乐。那发自内心的笑声,那还是雅雉童音的欢呼声,那陶片与冰面磨擦的沙沙声,仿佛在今天的我,还能记忆着那欢乐的音响。
童时的天是蓝的,雪是白的,冰是透明的,连挂在屋檐下长长的冰杈子也是我们玩耍的道具,也会当作冰棍样地去啃啃的。告诉你,在那个寒冻的岁月里,最可让我可时时取暖的东西是什么吗?是井水,一口大院里百年的深井,不管是严寒的日子,在冰封万里下它永远会冒着热气,可时时让你暖和一下冻僵的手。
今天,已是“大雪"的节气,现在保暖的工具太多了,但老天好似在变暖,“寒风吹我骨,严霜切我肌"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童年缺衣少食,苦度严冬的情景也成了奔七的我的回忆了。地球变暖,是好是坏,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关系,天气变暖,海洋岛国,水漫国土,只能鸣叫四方,而缺水沙漠,日见青绿,盼大地升温,重现绿洲。凡人亦不识此等关联,只盼望天下太平,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不再忍受那童年时悲催的严寒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