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四十岁,我还是一名光棍,而且是村里唯一的光棍,但我却期待着有一天能翻身。
不仅是因为我穷,更是因为我个子矮,不足一米六,我曾拍着胸脯告诉那些爱慕过的女孩说,“虽然我长的矮,但是,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没想到,那些女孩无一例外地回复我说,我们要选择的男人,主要是要有钱。”
“我以后一定是一个大老板,别看我现在穷。”我都会抢答了。
“即使我相信你以后会有钱,但是,你也太矮了吧,连我高都没有。”
“你没听人说过,浓缩的都是精华吗?”
“那可都是少数,再说,我可不管什么精华不精华,我要是找你了,将来肯定会影响我的孩子的,你还是长高了再来找我吧!”
自此以后,我彻底地对女孩失望了,同时也对自己的婚姻也绝望了。
失望加上绝望差点将我送进了寺庙,出了家。好在我踏进寺庙,准备削发为僧的时候,有位高僧朝我看了一眼,马上对我说了一句话:“从您的面相来看,施主您,以后定是一个不凡之人。”那位僧人说完之后,便摸了摸了胡子,念了一句“阿弥陀佛”拂袖而去。
我听完那位高僧的那句话,一下子从凳子上蹦哒了起来,不顾一切地跑出了寺庙,奔下山去,又重新回到了老家。
回到村里之后,我看别人家院子外头猪圈里都养着猪,可是,我却没有养猪,心里不免有些失落。
忍耐了两天之后,终于等到了镇子上逢集,于是,我步行了两公里来到镇子上,准备买一头猪,回家喂养。
可是,我终究还是去的迟了,等我赶到猪羊交易市场的时候,大笼子里已经猪去笼空,但是,周围还是围着一大群人,似乎还在讨论着什么?
我原本看到笼子里的猪已经卖完了,就不准备凑热闹了,可是,在我迈开步子准备离开的时候,那个一脸横肉的猪贩子,和和气气地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大兄弟,想买猪啊,正好,我这里剩下最后一头猪了,便宜一点卖给你,五十块怎么样?”
“有吗,不是已经卖完了吗?”
“来来,看一下,兄弟我会哄你吗?”猪贩子果然是个生意高手,一眼就瞅出我是一个准客户,连忙扯起我的袖子,拉到了他的猪笼子前。
我在他的指引下,朝猪笼子上头的口子处往下一看,呦,我的孩,笼子最下面靠右手的一个拐角,果然还有卧着一只小猪仔。
那只小猪仔扬起脑袋,见有人盯着它看,嘴里便“哼哼唧唧”起来。
“多少钱?”
“八十块。”猪贩子以为我有健忘症。
“你不是说便宜吗?”
“这已经够便宜的了,别的小猪,我都卖一百。”猪贩子仍然把我当傻子。
“你一开始说的不是五十吗?”我生平最痛恨出尔反尔的人,转身就要离开,我长是矮,可是,我不傻啊!
猪贩子一听这话,赶紧将话锋一转:“大兄弟,好商量,好商量。”
“那干脆点,多少钱?”
“五十就五十,我赔本卖了。”猪贩子说完这话,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好像真的是赔了本似的。
这才像话,让我再看一眼。我心里想着,又扒拉到猪笼子上头,朝下面深情地张望着。
“别犹豫了,兄弟,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行。”我答应着,一遍将手伸向了手袋去掏钱。
这个时候,一个长相面善的老汉把我拉到了一旁,对着我的耳朵,悄声说道:“兄弟,我看你也是个受苦人,攒俩钱不容易,可小心点,别上当了。”
“啥意思啊?”
“我在这里站了半天了,前面卖了猪都比较大,这个个头最小,是卖剩下的最后一个,卖的便宜但没人买,很可能是个病猪仔。”
“多谢提醒,大爷。”我拱手向大爷致谢:“我再过去看看。”我还是不死心。
“大哥,我再看看。”猪贩子看我开始犹豫了,眉梢皱出了一个疙瘩。
我走近猪笼子,又趴在上面,向下望去。那只小猪看见自己周围笼罩上一片黑影,又好奇地抬起头,朝我望了一眼,嘴里又“哼哼唧唧”起来。
“大兄弟,还是不放心吗?”
“怎么这么小啊?”
“来,大兄弟。”猪贩子又拍了拍我,示意我往边上挪一挪。我站在旁边后,没想到,他走上前去,使劲弯下腰,弯成了一个长“U”字形,将那只小猪仔抓了出来。
那只小猪仔见有人把它拦腰抓起来,还以为有人要它的命,不仅身体乱晃起来,嘴里也发出来哀嚎声。
我顾不上小猪仔的大声哀嚎,两只眼盯住小猪仔,果然这只小猪仔与众不同,不仅是个头小,跟一只小猫一样大小,更重要的是,它的浑身都是棕色的。
我正看得出神,猪贩子的一句话彻底打动了我:“大兄弟,别看它现在个头小,以后可是前途无量,会给你带来好运的。”
我变得不在犹豫,掏出了口袋里的那一把十块的,五块的零钱,凑齐了五十块,递给了猪贩子。
我用尼龙袋子将猪仔装好之后,背在背上,迈开大步,朝家走去。
回到家之后,我将那只小猪仔放进了猪圈,小猪仔落地之后,像是到了一个世外桃源之处,撒开丫子就奔跑了起来。
自此以后,我每天一顿三餐地开始精心喂养它,空闲的时候,我还会和那只小猪仔说说自己的心事,聊聊自己的烦恼,俨然把它当做一个知心的伙伴。
那只小猪仔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在我的精心喂养和陪伴下,小猪仔长的很快,三个月后,小猪仔的个头长了不少,甚至超过了村里同时期捉回来的小猪仔,已经不能再叫它小猪仔了,因为它的个头已经差不多和一只成年的狗那样大小了。
我的小猪终于长大了,这让我太高兴了,我逢人就开始夸耀的我的小猪,并且提前就把牛给吹出去了,说我的小猪一定是村里养猪户里长势最好的一只猪。
我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是,心里却没有底,为了不至于让自己丢人和食言,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仍然一日三餐,按时按量,一顿不拉地将最好的食物拿来喂我的小猪。
可是,到了后来,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有心栽花花不开”,情况出现了让人意想不到的反转。
一个月,两个月,一直到三个月后,我的那只与众不同的小猪,就像是被打了一针止长素一样,停留在了原地,一点也不肯长了,不论是在个头上,还是在体重上。
这样的状况确实出乎我的预料,同村的养猪户见我不到处宣扬家里的小猪了,也觉察出了异样,纷纷上门看是怎么回事。
当他们看完之后,纷纷又反过来开始嘲笑我,就像是当初嘲笑我娶不着媳妇一样。我忍受不了这样巨大的反差,为了达到心里平衡,到了晚上的时候,进到猪圈,将那只猪狠狠地打了一顿。
长不大的猪让我犯了难,养着吧,看着它我就来气,可是卖了吧,会有人要吗,已经臭名昭著了,恐怕连当初的五十块也卖不上了吧!
唉,还是继续喂着吧,说不定这只猪哪天回心转意,又开始猛长了呢!在这样的信念支撑下,我依然信心十足地喂着这只不争气的小猪。
转眼间,时间又过了三个月,可是,这只小猪还是像半年前那样,不仅个头没变,连体重也没变。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家里这只养不大的小猪就像插上了翅膀一样,传得附近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我养了一只长不大的猪。
家里的猪成了新闻之后,陆续陆续有很多人过参观我是小猪和猪圈。
有一天,我正在家里吃饭,突然进来一陌生人,只见他鼻孔下面,嘴唇上面留着八字胡,看上去就很精明,很可能是做生意的,再一看,更像是一个猪贩子,倒不是上次那个。
他把我拉到门外猪圈旁边,神秘兮兮地对我说,“大哥,你家的猪卖不卖?”
“不卖,没看它还没有长大吗?”我故弄玄虚地回答道。
“兄弟,我给你五百块,怎么样?”
八字胡出的价钱倒是出乎了我意料:“我说了,它还没有长大,你要一只这么小的猪干嘛?”
“不瞒你说,大哥,我老婆不喜欢别的,就爱养猪,这些年,她养的猪都是黑色的,黑猪都养腻了,非要我给他弄个不一样的猪来养,刚好看到你家的这头猪是棕色的。”
“噢,原来如此。”我摸着自己没有胡子的下巴,突然发作道:“赶紧给我滚,老子不卖。”
八字胡被我这一怒,吓得不轻,慌忙逃走了。
竟然有人给我出到五百块,是他傻还是我的猪真的值这个价,怎么会翻了好几倍呢??
我心里盘算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莫非现在猪肉行情发生了变化,莫非这只猪…
想来想去,心里还是不能确定,于是,在一个逢集的日子,我赶上我的猪,到镇子的集市上探探行情。
我刚走进卖猪市场,一个熟悉的面孔又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大哥,来卖猪啊,上次您没卖给我,这次我给您出更高的价钱,怎么样?”
“多少啊,有屁快放。”
“两万,怎么样?”
“什么什么,两,两什么?”我感觉自己听岔了。
“两万块,大哥,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啥,两万啊?”我听着有点犯迷糊:“两万太低了,十万块,怎么样?”我这好像是在梦里,找不着北了。
“大哥,你这也太贵了吧,买不起。”
八字胡放弃了,可是,我却没有放弃。我将这只猪带到了省城会安市,来到当地最大的土猪交易市场。
不一会儿,就朝我走来一位面相和善的大叔,直接开价十五万要买我的猪,我想都没想就要价二十万,而令我没有想到的是,那位中年大叔当即就握住我的手说要成交。
随后,大叔爽快地给我递来一张二十万的支票,我接过支票后,那位大叔提起我的小猪,和我微笑地道别后便离开了。
我拿着这二十万回家后,村里的人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我发财的消息,纷纷找上门,夸赞我是一个不凡之人,将来一定能成大气,并且介绍他们的七大姑八大姨女儿要来跟我相亲,都被我一一拒绝了。
后来,我看上了一个在镇上集市里卖猪肉的漂亮女孩,经过死缠烂打之后,她终于同意和我结婚了。
我们结婚之后,一起开了一个养猪场。经过数十年的经营,我终于弄清楚了,当年我买到的那一头猪为什么价格昂贵,原来是一头罕见的进口猪,长到四十斤左右就不会再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