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书店的遐想】

从我内心来说,我喜欢旧书店。

现在的书店,除了书,还有咖啡,还有各种文创产品,似乎书倒成了局外之人,成了一种点缀,于是感觉生疏起来,没有了那种亲近感。

也不知从何时起,渐渐发现很难在海宁找到旧书店了。

我只是书店的过客,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或在大雪纷飞游淌地西湖边的英文书店,或是那穿过甬城鼓楼的台阶,到达满是繁体字的古籍书店,又或是那金鸡湖边从台湾而来的诚品书店,又或是那盐官老街的新华书店,又或是在北京胡同口转角的那家小书店,又或是在常德公寓下让人倾城一顾的千彩书坊……

我停不下脚步,穿梭在过去和现在之间,那些光怪陆离的世界作着徒劳的改变,那些被推土机掩埋的废墟上,是再也找不到旧时光的痕迹,包括那些曾经的人们和他们的日常工作。我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一次次地寻找,用一种原始而又固执的理由。我不明白,那些最终的顾客现在在那里,也无法再构筑起最后的拼图,关于书籍与人的拼图。

我每天的工作从早上八点半到晚上五点,这样的时间也固定了我人生的轨迹,以致于一年四季的更替也是有了固定的格式,在紫薇桥上,那是听不到伦敦城市大学古老的钟声,我只是看到西寺的晨钟暮鼓,在冬雪之时拍几张剪影,有紫薇阁也有智标塔,但我还是在作着胡乱的猜测。

开一个书店,很简单,有一个梦想,有一笔资金就可以,而一家旧书店,却需要一个人的情怀,甚至更多。我们这个城市不缺少有很多梦想的年轻人,却难于寻访有情怀的人们。

徐志摩也开过书店,那家新月书店开在二十年代上海的法租界,关于梦想从当时的《新月书店启事》也可以略知一二: “我们许多朋友,有的写了书没有适当的地方印行,有的搁了笔已经好久了。要鼓励出版事业,我们发起组织新月书店,一方面印书,一方面代售。预备出版的书,都经过严格的审查,贩来代售的书,也经过郑重的考虑。如果因此能在教育和文化上有点贡献,那就是我们的荣幸了。 ”凭徐志摩的能力水平和号召力是足足有余的,新开之时,也有洛阳纸贵的味道,那些《巴黎的鳞爪》、《翡冷翠的一夜》、《志摩的诗》和胡适所著《白话文学史》等等,也就出自当时的新月书店。除了梦想,更多的现实往往让一些变得无法确定,在经过“新月正苦无书”、资金短缺以及徐志摩去世等一系列事件,一轮新月,就这样退出了民国出版界的历史舞台。那紫微山下的某一天,新月书店会不会重新开张呢?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也定当流连忘返。

我只知道志摩故居的边上是“干河街36号”,却不知道“查令十字街84号”。

“干河街36号”是海宁的新华书店,小时候到硖石,那里是每次必去的地方,是让姑姑发誓永远不带我去那种地方,那个让我进去永远不想出来的地方。那个地方,从童年到少年,从青年又到了中年,或者每次我是在寻找那个会吞噬着我们时间和灵魂的魔法。

关于查令十字街84号,直到中年以后,在别人交头接耳地在议论时,才不暇一顾的样子找来翻阅起来,直到情不自禁,难于释手。是本小说而已吗?不,是一个关于旧书的真实故事。

1949年,一个美国女作家海莲·汉芙在报纸上看到广告后,写信向伦敦查令十字街的马克斯书店求购旧书。在长达二十年的通信中,海芙与书店经理弗兰克·德尔从未谋面,当汉芙终于开始第一次精神归乡之旅踏足伦敦,斯人却已长逝。1970年,汉芙将信件集结出版后,“查令十字街”迅速成为伦敦旧书业的代名。也正如有人所说“查令十字街84号”和“莎士比亚书店”一样,渐渐成为书痴书迷、楞头文青的又一个咒语——仿佛只需念一念,就能占有里面所有的书本和智慧,以及它们所带来的荣光。

或许某一天,我也终于踏上伦敦的查令十字街头。

“老板,你们店里的旧书在哪儿?”

“你看到的都是。”

那时,我会是一种怎样的心情,去触碰书架上一册又一册的旧皮本,去怀念家乡那早已消失殆尽的旧书店。

20200214

一个细雨绵绵的情人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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