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妈!小池想喝果汁!”罗德从房间伸出半个头,冲坐在客厅里翻阅杂志的妈妈喊道。“什么果汁啊?”妈妈头也不抬地问儿子,罗德又把头缩回去,问了一下低垂着头的小池,“橙汁吧。”声音低低地,像是在自言自语,漫不经心。罗德又把头伸出来。“她说想喝橙汁。”妈妈拍拍裙子,站了起来。“好,我去给你们榨橙汁。”
房间里的罗德和小池正在打游戏,旁边摊着数学和英语资料,他们两家关系不错,两个孩子就借着互相辅导英语和数学的借口,窝在一起玩其他的东西。当然是罗德带小池,带领平日里只知沉浸在文学与作业中的女孩畅游游戏的沼泽。“小池,把游戏机藏好,我妈要进来了。”小池依依不舍地把游戏机放下,快速坐回桌子旁,拿起英语资料,开始给罗德讲解定语从句和非谓语从句的区别。
刚刚开始讲,妈妈就推门进来,放下果汁。“不够了还有,厨房里自己去倒。”仿佛是不忍心打扰他们学习,妈妈小心翼翼地带好门走了“还好没被逮到,哈哈。”两人相视一笑,罗德拿起果汁,大口大口地喝着。小池抿了几口,眼睛亮亮的,连带着嘴角,都泛起了微笑。“再打一盘,我就送你回家。”罗德又拿出藏好的游戏机递给小池,两人又开始新一轮的游戏。说好只打一盘,两人却不知不觉玩了很久。
下午6点了,罗德带着背着书包的小池走了出来:“妈,我送小池回家了啊。”妈妈正在厨房炒菜,“怎么不吃了饭再走啊?”“她说她要回家了,妈妈催她了,罗德一边关门一边说,后面的话透过防盗门传回来。
妈妈做好了饭,摆在桌上等儿子和丈夫回来。看见儿子的房门开着,不由得走了进去。妈妈看见两杯果汁,只有一杯喝了不少,另一杯几乎原封不动,妈妈摇了摇头,把杯子收拾了。
“咔嗒”一声响,儿子回来了,“你把小池送到哪儿了?”“楼下。”罗德一边换鞋一边说。“过来吃饭了,你爸说他今晚不回来吃饭。”“不吃了,刚和小池在路上买了鸡排。小池只吃了一点,我把一大份都吃完了。”“再吃一点蔬菜,你还在长身体怎么能只吃那些东西呢?”
罗德于是乖乖坐在饭桌旁,草草吃了几口菜,走回房间。“这个星期不去打篮球了?”“不去,累了。”罗德关上门,走回房间。妈妈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叹气。
躺在床上,罗德拿出手机开始和小池聊天。“到了?”“到了。”接着他插上耳机,听小池给他推荐的歌,还是她喜欢的风格,舒缓安静的英语歌,“明早我还是去你楼下等你。”“好。”罗德慢慢在舒缓的歌声中睡着了。
2
“到了。”罗德将消息发出后,去旁边的小摊上买了两份早餐,静静地站在小区门口等小池出来,冬日的清晨寒冷干燥,高中生小池踏着清晨的微光走来,今天是那件罗德熟悉的粉红色连帽羽绒服,小池哈气暖着手,罗德将早餐递过来,“我就知道你会给我买,所以我都没有吃妈妈做的早餐。”小池雀跃地打开袋子,是她喜欢的生煎包,她抓起一个,迅速塞进嘴巴,烫得张开嘴巴吐气。“小心烫啊!”罗德急道,小池像个小狗一样伸出舌头散热,罗德想笑又不敢,憋得好辛苦。旁边卖早点的阿姨善意地对他们笑笑。
两个人一路走走笑笑,小池吃完一个生煎包,罗德就将温度刚好的豆奶递过来,少女扬起脸朝罗德笑,笑容初冬清晨的雾一样干净,下巴处的短发沾了油沫,罗德细心地擦掉,把小池的头发别到了耳后。
进学校了,两人约好一起吃午饭,便分别走进了相邻的两个教室,罗德进了教室,大家都突然鸦雀无声了起来,面面相觑地,过了一会却又转过头来用关怀的眼神看着罗德。“大家都怎么了?难道是我今天特别帅,大家都盯着我看?”少年哈哈一笑,拉开凳子坐下,大家也就几声故作嘲讽的笑,各自坐下。
一天过得那么快,青春的日子仿佛也插上了一对青色的大翅膀,迅速的飞走了。罗德和小池走在回家的路上,“要不今天也去我家写作业吧?”“不了,我妈说今天要带我去奶奶那里。”“好吧,那明早我又在这等你。”
两人在小区的门口分手。
罗德慢悠悠走回家,觉得今天异常地疲累,到了家,对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等他吃饭的妈妈说:“妈,我头有点痛,先去睡会儿,醒了再吃饭。”妈妈关切地将手按在罗德的额头上;“没发烧吧?”“没有,我就是困了。可能是学累了吧。”“好,你去睡吧。你醒了我重新给你热一下。”“嗯。”罗德回了房间,把书包一甩,脱掉拖鞋倒在了床上。爸爸回家了,询问罗德,妈妈解释一下,爸爸像是担心似的,在罗德的门口看了好久。
3
下雨了,小池穿着罗德从没未见过的白裙子,走在人很少的街头上。“小池你不冷吗?”小池不说话,背着身子默默地走着,小池的短发被淋湿了,白色的裙子也被淋湿了,湿哒哒的贴在少女清瘦的身体上,罗德脱下外套,想披在她身上,小池摇摇头。罗德拉住小池的手臂,问她怎么了?少女抬起脸来,表情是罗德从未见过的痛苦,即使下雨了,罗德还是知道小池哭了,她皱着眉头,眼睛红红的,紧紧地咬着她的下嘴唇,罗德抬起手,想要为她擦去眼泪,小池却突然猛力推开他,一个人冲向车道...
“小池!”罗德一声急吼,醒了过来,发现自己的脸上也满是泪水,他急忙点开手机,发现小池的QQ头像是灰暗的颜色,他着了急,拨打小池的电话,电话那边却传出甜美的女声:“您拨打号码是空号...”
一定是手机的问题,今天早上还可以把消息发给她的,不行,他要去找小池,去看她是否还好好的。罗德冲出门,妈妈一看他出来了,立马走向厨房,罗德拦下妈妈:“妈你手机呢?给我用用,我给小池打个电话。”妈妈迟疑地把手机给他,与爸爸无奈地对视一眼。
也是空号,罗德急忙去换鞋。慌得鞋带都系不好。“你这孩子怎么了?”爸爸扭着眉头,“爸,能开车带我去找小池吗?”小池电话打不通,消息也不回,罗德说完也不管爸爸答不答应,打开了门。“你给我回来!”爸爸一声怒吼,罗德仿佛是被吓住了,汗水濡湿了额前的碎发,已经是半个大人的少年,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焦虑与慌张。“坐这来。”爸爸放缓了语气,“可是小池,我怕小池出事了。”罗德说完又想往门外冲出去。
“小池已经死了!”罗德怔怔地立在原地,冷汗慢慢地从他脸上冒出来,回过头,嘴唇发白,“你说什么?爸你再说一遍!”爸爸像是不忍心,看了痛苦的儿子一眼,“小池早就死了,三个月前就死了。”“爸你胡说,我今天还跟她一起上学了。”“都是你自己的幻觉,自从她死后,你就一直在做梦,你还想骗自己多久?”罗德顺着门慢慢地瘫坐下来,妈妈过来扶罗德到沙发上。罗德像是洗了个冷水澡,后背的衣服因汗湿皱作了一团。
罗德后知后觉地掏出手机,点开QQ,果然小池给他发的消息是在10月,现在已经12月了,点开小池灰暗的头像,少女笑得甜美如昔。
记忆如涌。罗德想起来了,那天他送小池回家,两人在小区楼下分了手,罗德突然想起一件好玩的事情想跟小池分享,回过头却见少女蹦蹦跳跳的身影后面,鬼鬼祟祟跟着一个黑色的影子,影子手上的东西在灯光的反射下,闪闪发亮。
罗德急忙跟了上去,小池进入了电梯,影子也进入了电梯,罗德大喊:“小迟,小心,快出来!”电梯门却急速地关上了,电梯快要合上的那一瞬间,罗德看见少女惊慌的脸,罗德急忙跑向楼梯,跑上二楼,电梯却已向三楼而去,罗德又急忙跑上三楼,大口喘息的同时拨打小池的电话,没有信号,再打,还是没有信号。“小池,坚持住啊...”少年哭了,一边哭一边奔跑。
终于在五楼截到了小池,少女软软地瘫在电梯里面,呈一种奇异的折叠姿势,那么高难度的动作,小池却做得异常简单柔软,少女的眼睛大大的绝望的睁着,已经没有了光彩。电梯的按键上都是血的模糊的指印。电梯门口都是血的脚印,一条人命,估计谁都会很紧张吧,也许黑影只是想要劫财,也许顺便劫个色。
就算知道为什么那有怎样呢,小池死了,罗德都还没有来得及说一句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