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醒来,觉得前一晚的事情很像一场梦。
我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用手机开始放《慢慢喜欢你》,整个人特别平静。我突然间意识到,这种逃避生活、自甘堕落的行为是时候结束了,逃避并不可耻,可耻的是一直以逃避为借口,无谓的浪费人生。
我把每日计划本翻出来,将背单词、背诗词、看书、运动、看电影、做家务重新提上了日程。
我的生活慢慢地回到了正轨,依然会有情绪波动的时候,每当这时候,我就会拎起拖把打扫房间,听着音乐放空自己,什么也不想。
那晚电话之后,我们的关系变得好起来,他的标签从陌生人变成了网友。我跟他每天都会闲聊几句,好几次他问我在做什么的时候,我的回答都是刚拖完地。
有一次,他发了一个派大星的表情。
我一看乐了说:“欸?这不是派大星吗?之前我的外号就叫派大星。”
“是吗?那我以后就叫你派大星吧。”
“可以啊。那我喊你罗老师。”
我给他的解释是:做影视这一行,“老师”这个称呼很常见,比如编剧老师、道具老师、灯光老师,再加上他总是以我的“情感导师”身份自居,那就给他足够的尊重。
其实我内心想的是:我就随口一说,您可别当真。
有一天晚上,我趴在床上看村上春树的《海边的卡夫卡》,他发消息过来问我方不方便,能不能帮他参考一下剧本思路。
他拨过来电话说:“你就当我在给你讲故事,等结尾的时候,告诉我你的感受就行。”
既然是听故事,那环境氛围还是要营造一下的,我关掉床头灯,躺在一片黑暗里,闭上了眼睛。
我已经记不清楚那是个怎样的故事了,只记得,那一刻略有些恍惚的感觉。
他的声音很好听,在微博上第一次听他的语音时,我就这么觉得。之后,好几次回想,我为什么会把微信号给一个陌生人,想来想去,声音好听总是最先想到的理由。
带着磁性又不低沉的音质,使他整个人显得很稳重。他的呼吸很平稳,总能很好得控制自己的情绪,即便是我那么病态的反复,或许心里会觉得嫌弃和厌烦,但他从未表现出来,就那样听着、说着。
那个故事的情感线索是爱情,我觉得难以令观众信服,怎么会有十几年没见的旧日恋人,还能舍命去守护彼此?
“我觉得设置成亲情,反倒能说得过去。”
我就是随意感受、随便说说,但他好像打开了思路,特别高兴地跟我聊起了天。
“今天做了什么,派大星?”
“没做什么,刚刚在看书。”
他一听是《海边的卡夫卡》立马兴奋了,“这本书很棒,我之前看觉得特别恐怖和迷幻,你看到哪儿了?”
我从大二的暑假开始读《海边的卡夫卡》,每次看几页就看不下去了,有些书确实会这样,年龄不对或者状态不对的时候,会觉得很难看。这次,我翻开它倒觉得很有意思,竟津津有味地读了下去。
我们开始讨论这本书,去讨论村上写作的主题到底是什么,最后我们一致认为是成长。
这种感觉太奇妙了,明明从没见过的两个人,却可以因为一本书产生共鸣,而且很多观点都很相似。
我已经很久没跟别人聊书了,耐心看书的人变得越来越少了,在不看书的人面前提起书,总让我担心对方是否会觉得我在卖弄。
于是,话题又回到了我最好奇的问题上,我问他:“罗老师,你是不是老手,经常在交友软件上加人?”
“我哪有那么多闲工夫,那天就突发奇想随便打了两个字点进去,看到你的照片发现跟我的初恋长得很像,就有点好奇。”
他觉得我的问题很搞笑,我觉得他的回答更搞笑。
这是什么烂俗的梗,你咋不说我长得像你下一任女朋友?
他见我不相信还有点着急,他说你等着,我去给你找找她的照片。
肚子都笑痛了,结果“嗖嗖嗖”四张照片发过来,我笑不出来了。
别说,乍一看有点像,然后越看越像。
我其实很介意他前女友的行为,就问了一句,那这个姑娘是个好女孩吗?
“是个好女孩啊。”
“那我允许我们俩长得像了。”
聊着聊着,他突然说:“发个定位过来,我看看你住在青岛哪儿?”
我根本不想告诉他,但怕他又玻璃心,就幽默地回答:“我住龙宫。”
“这么说,你是小龙女?”我的拒绝还不够明显吗,他怎么这也能接上茬?
扯了几句没有的话,我问他为什么想知道住址,我不打算见面啊。
“说不定我哪天去拯救一下为情所困的少女,是吧?”
“你快歇着吧,现在连出小区都费劲,出啥省,别做梦了!还有,我可没为情所困,你别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