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欲来

小满脑子里像缺了一根弦似的，浑浑沌沌的。约莫过了两三个月的样子，小满正在午睡，睡眼惺忪的被妈妈拉起来，抬腿就往外走，快要走到豌豆梁了，才勉强醒了过来。抬头看妈妈的眼泪流了一行又一行，妹妹在妈妈肩头睡得正香，阳光也像小满一样，没睡醒似的，懒懒地打在身上。听见自家石坝传来爷爷奶奶的劝告声，还夹杂着爸爸气急败坏的声音：“你走，你走，走了就不要回来！”付蓉似乎是心软了，低下头问小满愿不愿意离开爸爸跟妈妈一起走，小满懵懵懂懂抬眼看着妈妈，摇了摇头，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嘴一扁，也开始吧嗒吧嗒掉眼泪：“妈妈，我们不走嘛，回家嘛，妈妈！”僵持了一会儿，终究是牵着女儿回家去了。

入夜了，唐家老两口都先后上去了，唐文强也独自上楼去了。付蓉大约是心里憋了事，不吐不快，有没有合适的倾诉对象，借口让小满给自己搓背，留下了女儿。

付蓉试探着问女儿，是否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小满摇了摇头。

芙蓉似乎觉得如鲠在喉，又千头万绪，不知从何说起，酝酿了半天只低低地咆哮了一声：“小满你知道吗？你爸爸简直不是人。他干的事没有哪一件是人该干的。”随之而来的是泪如雨下，小满手足无措，一边央求妈妈别哭了，一边问妈妈发生了什么事，付蓉遂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一点一滴详详细细讲给女儿听，从自己的丈夫和自己的弟妹勾搭开始，讲到丈夫婚前的流氓行径，大到出门做活时骚扰主人家的女儿被撵回老家，从此不敢踏入那一方土地，小到与自己订婚后给别人家小姑娘写情书，直听得小满目瞪口呆，父亲的形象也一落千丈，从此后都不晓得应该怎样看待父亲。

其实唐文强在女儿的心里一直是个好爸爸，因为爷爷奶奶重男轻女，不喜欢文强家的两个女儿，拒绝帮忙照看，所以小满很小的时候就跟着父亲走南闯北，爬过大山，淌过大河，风吹日晒雨淋走夜路，一样不错过。有一次到家已经很晚了，在家门外马路上看到昏黄的灯光，文强告诉小满：“幺儿，你看，只要咱们回家，妈妈永远开着灯等咱们！”言语中尽是得意。小满也开心，坐在爸爸肩上，抱着爸爸脑袋，咯咯直笑。

想不到，爸爸是个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