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念与恶念

北风呼啸着,打着旋儿,卷起雪粒劈头盖脸砸过来。我缩紧身子,顶着寒风慢慢前行。

到了W公司门口,身体已经有些僵硬,我搓搓手,跺跺脚,抖落一身的雪粒。

一进办公室,就见一个大姐盘腿坐在沙发上,面色红润,短发齐耳,身体微胖,穿着极其朴素。

“这是张姐,禅修大师。”乔总介绍到。

“这是元帅,我的朋友。”我弯下腰,伸出手握住张姐宽大的手掌,一股暖意传来。

乔总向我介绍了下张姐的背景。张姐原是某市市 *委秘*书,做过大学教授、心理咨询师,退休后曾到寺院修行过几年。对佛理研究很深,能治病救人,身上带着“能量”。

“听乔总说你颈椎不好?”张姐微笑地看着我。

“嗯,我和乔总一个毛病。”我用手指了指脖子。

“其实,治疗颈椎病很简单,主要是要找到病因。一般来说,寒、热、饥、渴等是致病的因素。你这个病主要还是体寒导致的。”

“我刚才在外面淋了一身雪,估计又得受寒了。”我晃了一下脖子,“咔嚓”一声脆响。

“冬天尤其要注意,这个季节是人体抵抗力最差的时候。”她打开双脚,恢复正常坐姿,“来,开 始吧!脱下鞋,脚上有反射区,我给你按几下。”

“您别嫌弃我的脚味啊。”我把脚放在沙发上。她在脚两侧穴位一捏,我立时疼得龇牙咧嘴,又几下,后背就出汗了。“很疼,是吧?”张姐停下手,低头默念了几句,接下来的几下居然没有那么疼了。

“我刚才对你的病灶处,说了几句‘对不起’,是不是感觉没那么疼了?”

“为啥要说‘对不起’?”我惊讶地看着张姐。

“我们整日使用自己的身体,让它受累、磨损,所以我们要发自肺腑地感激它为我们做的一切。我们要对一切都要心怀善意。”

“它们能听见吗?”我问。

“我现在这个级别是可以跟它们对话的。”

“张姐身上带着能量呢!”一旁的乔总插话道。

“你呢,思虑过重,想太多,要学会放下。在佛家来看,贪、瞋、痴、慢、疑——这些是一切病的起因。”张姐居然一眼就看穿了我。

“还有,让我再看下......”张姐把手掌放在了我的脖子后面,“这是个善的。”

我不解地望着她,“你是个善良的人,会有福报的。”说着她把手放到我头顶的百会穴。

“一念从善,一念从恶。心怀善念,可以帮助自己也可以帮助他人;心怀恶念,会给自己或者他人带来不幸。”

“像我这样没有能量的人,平时应该怎样治疗呢?”我问。

张姐冲乔总点下头,乔总回身搬来一个箱子,从里面取出一堆各种形状的瓶子。“这些都富含 硒*锌锶等各种微量元素,对调理肠胃功能、男性*病、妇*科病都有帮助。”张姐说。

乔总拧开了一瓶水,晃了晃,倒在我面前的杯子里。我喝了一口,很清冽,比平时喝的水软。

“与其他富*硒水不一样,我们的水都是有能量的。做这项事业就是为了老百姓的身体健康,不追求利润。我们每年都要捐出几百万呢。”张姐说着递给我一张图片。

这张图片看起来很怪,像山海经上描述的一个怪兽。我盯着图片看了一会,突然那怪兽站了起来,通体黝黑,脑门上长着一只角,一双眼睛铜铃般瞪着我。

“啪!”张姐在我后背上拍了一下。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怪兽又恢复成二维平面图。

“这上面的怪兽,叫獬豸,就是那个能断善恶的上古神兽。我的先祖搜罗了各种《山海经》的版本,但那些插图基本都是后人所绘。只有这张使我莫名感觉它就是后世散佚的原图。”张姐说着把图片放回自己的包里。

其实我也特别喜欢看《山海经》,图是《山海经》的灵魂,据说《山海经》是先有图后有文的。只不过年代过于久远,那些插图早已佚失。虽然古本早已湮灭在历史长河中,但我还是心有不甘,总在幻想那些原始插图的样子。

“刚才我开了天眼吗?”我问。

“算是开了一点。慢慢练习,终有一天你会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开天眼。”张姐的笑带着一丝神秘。

“你是善良的人,有福报,天赋好。我的下期灵修班,下周一开始,我给你留个名额。”张姐说。

“好的。”

临出门的时候,张姐把刚才那瓶水递给我。“带回家喝吧。”她脸上的肉堆在一起,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对了,还有这张图片。”说着她从包里拿出那张神兽图,“记得下次来的时候还给我啊,这珍贵着呢。”

我提着公文包,走进电梯。刚才獬豸的眼神让我有些心慌,我分明看到了不满和厌恶,也许......


晚饭后,我来到书房,坐在转椅上,拿出一瓶富*硒水,拧开盖子,喝了一口。我取出那张图片,放到书桌上。我的目光像钉子般盯住它。神兽趴在它的二维世界里,身体舒展,表情平静,过了半天,它也没动一下。我换了各种角度去尝试,它还是没有任何变化。是哪里搞错了吗?

我拨通了张姐的电话。“你是不是偷拿了一瓶水?”张姐电话那头抱怨道。

我支支吾吾半天。“只有心存善念,才能打开天眼。”张姐说话的声音带着一丝愠怒。

我锤了下自己的大腿,哎,我这一时贪念啊!我自以为是个善良的人,怎么还动了这个歪心思。这件事照出了我皮包下面的“小”,那是心底里的自私和贪婪。我是不是失去了打开天眼的资格啊?这么好的机会摆在面前,却因为我的恶念,化为泡影。我低下头,捂住脸,长长叹了口气。

书房门慢慢打开,妹妹走了进来,动作里面透漏着严谨。她是某大学的化学老师。

“哥,化验结果出来了,这瓶水里面有致幻剂。”她手里拿着我白天喝剩下的那瓶水。

我再次拨通张姐的电话,“张姐,灵修班我不上了。我的天眼开了。”我放下电话,又喝了一口富*硒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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